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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盔甲，你是我的软肋（20）

 

1943年 法国 

 

steve只觉得自己怎么跑的都不够快。快点、再快点……四周的炮火轰击着掩体，石灰和水泥被炸成一块块，如下雨一般洒落，掉在地上再反弹回来，就像在锅子里的热油，没有轨迹的弹起再落下。

steve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弹片划破肉体，炸弹燃烧在耳边，呼啸着，steve已经听不到了。巨大的耳鸣让他暂时无暇顾及，子弹追着他的足迹蔓延着，steve边躲闪边Z型向前跑着。

bucky，bucky，我的bucky……炮弹……轰击……伤亡……steve的脑子被恐惧充斥着，几个关键词汇的残片，让他拼尽全力的跑向一片废墟。

哦天啊，steve来不及坐下，直接跪着滑行到安全区域，他一边咬着舌尖，用疼痛来提醒着自己不要崩溃，一边用双手向下挖着。玻璃、铁丝、弹片、砾石……纷纷划破了他的手掌，刺穿了他的指尖。然而这些疼痛都不足以抵挡steve心中巨大的恐惧。

就在几分钟前，咆哮突击队的突击任务，作为远程阻击手的bucky发现了两名足以对steve造成致命伤害的射击手。bucky在几秒之内连续狙击了这两名敌军，然而他的位置在下一秒就暴露了。

steve不可置信的看着两具敌军尸体从掩体中滚落，他不顾性命地回过头，冲着bucky的方向喊：跑！！！

是的，steve知道，用这种拼上性命的自杀式的暴露位置的方式，来保护他的人，除了bucky没有第二种可能。

炮弹仿佛贴着steve的耳边尖叫着，steve无能为力的看着它撞击爆炸，瞬间bucky所在的藏匿区被废墟埋葬。这一瞬间steve的整个世界都在静止，只有碎石的落下。

“captain！captain！跟上队伍！敌军突破口已经打开！”steve的呼叫器里传出来指挥官的最高命令。

显然，再高的指令都无法阻止steve的逆行。

steve见过战场上伤亡的士兵，残肢血液，内脏尸体，成堆被送回国的军牌，战士们还未来得及寄出的信件，家人的照片……然而这一切他都不允许跟bucky联系在一起。bucky是不会死的。从小bucky就比自己高大强壮，他无所不能，他一入伍就是中士，他打了很多战役都毫发无损。

恐惧，崩溃，伴随着steve逐渐颤抖的双臂。快点、快点、bucky在底下。

当steve将昏迷的bucky抱出掩体的一刹那，一枚炮弹紧接着在后方炸开了，巨大的冲击波将两个人推向了地面的战壕里，炸起的沙土打在steve的后背。

steve的耳鸣还在继续着，他坐起来迅速的用双手摸着bucky的全身，可是他自己的手抖的几乎无法感触脉搏。

“别这样……别……”这几个字流露出了steve绝望的苦涩，他的双手沾满了鲜红的血液，他检查着bucky的腿，温热的血液带着腥气，“NO,别这样……” steve无措的只好用脸去贴着bucky的脖颈，感觉到了温热的皮肤下还有跳动的脉搏。可是steve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停了。

steve哆哆嗦嗦的撕开bucky的军裤，爆炸瞬间一枚弹片划破了bucky的腿。steve迅速确定了伤势，没有伤及大血管，否则现在已经流光了bucky一半的血液。

steve来不及思考片刻，撕开了自己的作战服，用撕扯成的布条，找准了bucky的伤口，厚厚裹起，再用一条狠狠地勒住了正在不断出血的伤口上方。

“厄……”bucky一下从昏迷中恢复了直觉，“……老天，你……”

“bucky，bucky……”steve顾不上沾满血迹的双手，直接用手掌捧住了bucky的脸，将他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老天，steve你刚刚能不能轻点……”bucky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晕晕乎乎的说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靠在steve身上。

“steve，说真话，我的腿还在吗?” 巨大的爆炸让bucky还没有瞬间恢复知觉，他闭着眼睛去适应着后脑的眩晕感，他只是觉得有一种麻痹了的疼痛感从腿上袭来。

“在，在，你没事，oh天啊，你没事……” steve紧紧地抱着bucky的头，他知道自己又不争气的哭了。

“混蛋，你是在哭吗？……” bucky感觉听到了steve熟悉的抽泣声，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我还没死呢……”

steve忽然的惊醒一般呆住，死这个字让他的疼痛感不亚于受伤的bucky。他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然后迅速的为bucky擦着脸上的沙土，厚厚的沙土被血液黏在了脸上，steve轻轻地吹开这些沙粒，直到bucky慢慢睁开眼睛。

“captain！captain！汇报位置！你脱离队形了！”呼叫器里的声音不清不楚的传出来。

steve抓起呼叫器，喊着：“bucky受伤了！需要紧急救治！”

“captain你们脱离了主力部队！请将目标位置传送！目前敌军火力尚未减弱！建议躲避！”

“你听懂了吗！bucky受伤了！请派救护队来！” steve不管不顾的冲着呼叫器吼着。

这时bucky费力的抬起手，拿过呼叫器，“……报告位置，咆哮突击队原计划C突破口，往南两公里处，周围有火力增援。请尽快派增援部队，带captain安全转移。” 说完bucky重重的喘着气，胸口剧烈的一上一下，眩晕感褪去后，只剩下重重的钝痛和虚弱。

“对不起，对不起……” steve的心里的恐惧依旧挥之不去，他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bucky万一……

“steve，你能帮我个忙吗？”bucky抬起了头，虚弱的眨了眨眼睛，“我裤子的左侧兜里，有半盒烟和火柴，帮我点根烟……”

steve慌忙的摸着bucky的左侧裤兜，找出了半盒香烟，是美军部队发给士兵的军需烟，他拿出一根香烟，放到bucky的唇边，在bucky用嘴叼住之后，又去划火柴。可是不争气的双手怎么都点不着这根该死的火柴。

“……” bucky无奈的抽出双手，“还是我自己来吧，steve。” 说完就接过了火柴盒，左手拿住盒子，右手掐住火柴，向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划，“刺啦”一声，一点火光点亮了bucky的脸。

bucky左手夹着烟，靠在战壕的墙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吐出烟雾，看着steve跪在自己身边，泪痕未干的样子十分好笑。

“steve……” bucky开始思考着目前的处境，“万一敌军部队发现了我们……”

“你不许死。” steve突然打断了bucky的话，他的脸上透露出暴风雨前夕的可怕的淡定，“你不许死。你知不知道在敌军正面暴露位置，有多么的愚蠢！你知不知道我是超级士兵,我中枪了也死不了！上次行动我身上拿出来7颗子弹，我也没有事！可是你不行，你不许死！”

bucky又抽了一口烟，“是啊，你是超级士兵，steve，我永远都追不上你的脚步了。”

steve开始胡闹任性的坐在地上，“反正你不许死，詹姆斯巴恩斯，我命令你。”

bucky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steve，别人不担心你，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打了血清，再严重的伤，第二天也就痊愈了。可是我总是……总是觉得，你还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steve，可能，我已经习惯了吧……”

“我不需要你用送命的代价来保护我！” steve的恐惧感再次袭来，几乎压垮了他，“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steve无法再说下去了，他觉得再说下去，自己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就要脱口而出了。

“可是steve，你要知道，我活不了你那么长……我会比你先死，你明白吗？steve，我不能永远的保护你，所以……在我还有能力的时候……”bucky的烟抽完了，他摸索着去拿第二根。

“我不管，反正我活多久你就必须活多久。” steve帮bucky点上了第二根香烟，轻轻地放回他的唇边。

“你真任性，steve。美国队长可不能这么任性啊。” bucky的眼神流连忘返在steve说话的神情上。

“我不当美国队长了，去他的战争，我带你回布鲁克林。我已经决定了，万一敌军发现了我们，我就投降，我们作为战俘……”

“NO WAY！” bucky猛地坐起来，将烟摔在了地上，“steve你不能被俘虏！你要是被俘虏我就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一枪！”

steve紧紧的闭着双眼，他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说，不能说自己有多么爱他，不能说自己有多怕失去他。

“嘿steve，你能答应我件事吗？”

“不能。” steve已经下定决心。

“嘿，你听我说，你可以这样，如果敌军上来了，我来引开他们，你有四倍速度你可以跑，千万不要管我，我不需要这副身体运回去立墓碑……你把这个拿着……”

steve抬眼，看到bucky从脖子上取下来自己的军牌，steve觉得自己的腿都在害怕的颤抖，“兄弟，拿着这个，你帮我把我的军牌带回去就行……或者你戴在身上……”

bucky慢慢抬起了眼睛，他的眼眶充斥着不舍的眼泪，“万一……”

steve粗暴的抢过来军牌，一把将它戴回了bucky的脖子上，“没有万一。”

bucky无奈的由着他，然后又从上衣内兜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steve，这是上面给每个士兵发的牺牲抚恤金证明。”

“为什么我没有？” steve接过来不解的看着。

“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你不会死的。” bucky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听话，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抚恤金受益人你记得填上你的名字……万一……我不能陪你走那么远，但是……我最起码可以留下笔钱……你……”

bucky自己也觉得说下去太残忍了，可是这是个事实，残酷的事实。

steve愤怒的撕碎了手里的纸，他从来没这么愤怒，“我说了，没有万一。bucky你不要逼我，我求你！我会死扛到救援部队找到我们。我会一直陪你到最后，你个混蛋，说话要算话。”

steve第一次看见bucky在自己面前哭了，他哭的那么委屈，那么的无助，他大口的喘着气，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是这真的是哭了。在泪水涌出的一刹那，bucky紧紧地闭上眼睛，摇着头将泪水甩了出去。

“相信我，没有万一。” steve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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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小时，bucky陷入了失血过多的昏睡，等他醒来，已经接近了日出。

“steve，你冷吗……” bucky小声的问着。

“不冷。你冷吗bucky？” steve知道因为血清，他很少会觉得寒冷了，但是bucky不同，他是个普通人。

“嗯……有点冷……” bucky往steve身边靠了靠，“我觉得冷……”

steve慌忙的抱紧了bucky的身体，用手暖着他的双手，因为失血过多，指尖已经快僵硬了，steve不假思索的将bucky的指尖含在了嘴里。

“steve，你再抱紧点……” bucky往steve那一侧又挪了挪，他又要陷入昏迷了……

“我不会离开你，求你别离开我。” steve摇着bucky又要睡去的脸，恨不得将所有的血液都给他，没有bucky，这些血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这辈子只想保护你……

在steve崩溃的前一刻，他听到了远处增援部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