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打手

看门狗(连载41)—军火商捡了个满嘴粗口的雇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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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Winter抓回来了。

营地里不少人都在私下谈论这件事儿,伴着索马里特有的没药味儿,没准儿脚边还遛过一条细长黑白纹的沙漠蛇。他们脸皮上大多带着揶揄或厌恶的笑容,笑得别有深意。比如说Peter面前的这两个雇佣兵。


“哈哈哈,听说是真的……fuck,都这么说……”

“去他的,现在知道了吧……太他妈勾人了……”


他们一看就在这鬼地方呆得不短了,黄绿相间的破迷彩,就好像在聊摩加迪沙的“风尘巷”哪个新来的妞儿最冒火似的。


可peter没工夫搭理这档子破事儿,谁晓得winter是什么人。他已经在这沙子里钻来钻去好几个小时了。事实上Peter刚到一天而已。


一船新出笼的兵崽子化装成平民,乘船进入索马里海域,然后在海面上毫无头绪地漂流四天,到现在Peter的耳朵里还响着柴油机的轰鸣。等最后他们登陆时候所有人几乎丢了半条命。

索马里的海岸线实在是太长了,见鬼了。


营地在离海岸线十公里处的荒漠里,不仅面积大而且位置隐蔽,有一种诡异的空旷。锈迹斑斑的铁门和铁丝网拉成六边形,六个内设机枪的哨塔。待久了的雇佣兵穿得都随意,浑身上下戴满武器,只有兵崽子才清一色的沙漠作战服。这就是索马里境内最大规模的雇佣兵营地了,Peter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每一步,他可不想死在这儿,但他知道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活下去。

 

比如现在。

他正双膝陷进滚热的沙子里,嘴里叼着一根小木棍。一动不动地将木棍与地面平行。顺着小木棍的反向果然有一根比头发还细得多的“丝线”,十米的丝线另一端拴着他今天的目标—M18A1型克莱莫阔刀反步兵地雷。


如果碰了“丝线”,这小玩儿炸起来可有200米的杀伤距离,每一颗都裹着70颗钢珠,以60度广角扇形扩散,把人打成筛子。


“嘿!小子!知道怎么排雷吗!知道就赶紧他妈干活!” 前面的男人大笑几声,继续跟另一个嘀咕起来。


Peter小心地检查着这颗“死神”,从战术腿带抽出排爆钳,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然后闭住气息瞬间剪断“丝线”,同时左手用力抵住保险瞬间反向扳回,“咔哒”一声。


“Done,可以回去了吗?”

Peter抹了把汗,脸上的油彩早看不出原始的颜色了。他站了起来,不难看出他还是个孩子,也许将来会再高一点儿。长时间的脱水让他年轻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无力的奶白色,但眼睛里也有些好斗的心气儿。


“有点儿本事,新来的?” 前面其中一个递过来自己卷的香烟,Peter从不碰这些东西,摇了摇头。

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去,一道光穿过Peter的耳朵打在对面男人的心脏位置,那家伙手里还夹着烟,看着胸口莫名其妙多了个小红点儿。Peter想按倒他,然后回头大叫,但显然一切都晚了,他连枪都没摸着。枪响了一声之后那根烟掉在沙子里。

 


“啊————”

Peter叫了一声从睡梦中惊醒。该死的,来这儿的第二天就遇上埋伏的敌人,弹片蹭掉耳朵一块皮,但那个男人就在他眼前被打死了。这让刚满20周岁的雇佣兵连续做了一周多的噩梦。


噩梦提醒他这里是索马里,全世界最危险、最穷、最不能来的国家。这里常年战乱,几乎每户人都有武器,数不清的雇佣兵,其中就包括他自己。沙漠的风暴让他昏昏欲睡,刚躺好就听见雇佣兵的发令哨吹响了。这一声吓得所有人直接冲了出去,有的甚至眼睛都没揉开,他们已经习惯穿着作战服睡觉。

 


天色刚亮,Peter跟着站到自己队里,抬了一下眼睛。这鬼地方,铁丝网的铁锈跟血似的。然后他就见到了传说中的总指挥官,一个烧了半边脸的凶恶军官。


“Fuck!都他妈等着我亲自叫你们起来吗!下次最后跑出帐篷的人直接崩得脑袋开花!” 叫Rumlow的指挥官咬着牙喊着,身后站着他两个副官,几个动作慢的佣兵正在地上捂着肚子咳嗽着,应该是被揣了胃。


“你们这帮新兵崽子……去他妈的!” 说着他又踹了一脚,他无疑是这里格斗术超群的恶徒。“Shit!我他妈不养废物!记住了!想要什么就给我学会掠夺,打赢了才能吃饭,一帮狗娘养的!操!Abhor!”


身后穿着焦黑色迷彩服的副手走了过来,身材高大精悍健壮,一头黑色的短发,脸上有一种神经萎缩般的麻木不仁。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眉骨上穿了两根钉子,当他回应Rumlow的命令张口时,能看出舌尖戴着一个黑色的铁环。一个穿洞爱好者。

然后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脸对上Peter的视线。

Shit,被发现了。Peter似乎听见了自己挨揍的声音。

 


靠近营地后门的位置是新来的佣兵禁地,这里四周环绕向围墙,中间是凹进去的空地,极目远眺只看到地面压得严严实实的沙子和层层铁丝。Abhor像个动物一样从围墙上一跃而下,四肢一起着陆,随后站起来望着不明真相的佣兵,“Rumlow的命令,让你们这帮废物跟饿狼干一仗,赢的人有饭吃,输了就喂狼。”


Abhor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两条浓粗的黑眉毛像骑士刀,他挥了挥手,粗狂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放松,“你,盯着我看的那个!自己滚下去。”

 


Peter来不及吭声就被身后的同伴一脚踹下去,两三米的高台摔得他目瞪口呆,但这就是现实,雇佣兵从来都是互相出卖,“去他妈的……” 

Peter擦了擦嘴角粘上的沙子咒骂一声,远处的兽笼闪出一对对亮绿色的眼睛,顺着地面传来低沉的嘶鸣。

抬起头只能看到Abhor的胡渣,他咧着嘴笑了,舌尖上的铁环透着危险,像豺狼一样盯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臭小子,这些狼我他妈好几天没喂过了。”

 


身后的饿狼已经开始叫出瘆人的吼声,胆子大的抖着浓密的鬃毛开始靠近。Peter弯腰摸到腿上的刺刀,猛地回身时第一只已经扑面而来。饥饿让它们发了疯,犬齿和舌刺间散发出腥气,Peter倒在地上用刺刀架住它的血盆大口,离他的眼睛只有几英寸距离。


另一只扑上来咬住了他的小腿,Peter吃痛地将它一脚踹飞,全力起身把第一只摔了出去,随即迅速一刀刺中它的后腰。另外三只闻到血腥味儿的饿狼围上来,它们饿红了眼发出危险的呜鸣。

喘着粗气,他赶紧摸了一把小腿的伤口,大脑花了一秒钟分析战局,地形不利,力量悬殊,随即小腿上才传上来剧痛。


Peter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来,调动起全身的肌肉和关节,“来吧!畜生们。” 

在他咬牙冲过去的瞬间,空中跃下另一只野兽,确切地说是落在沙地上然后接着向前一滚,“唰”的一下从左右腿腕上各抽出一把匕首。Peter这才看清这团黑影是个人。

 


他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套了条黑色的作战裤,低低地挎在腰上,黑色的作战衣系在大腿上,无形的力量和精悍凝结在背脊每一段肌肉上,他更像一头凶猛的野兽。


“危险!” Peter上前拉了一把他的肩膀,反而被他狠狠地揣了一脚。

“滚后面去。” 他头也不回地骂着。


他迅速地弓下腰身,两手各持一把匕首。握着匕首的手姿实在是好看,紧绷的肌肉令手腕轻轻转向内侧,反拧刀刃,随着每一次快速移动都从刀面反射着锋芒,仿佛是死神的镰刀。这甚至是带有一种纯粹的、锐利的美。

他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儿情绪,孤身面对着三头卷着腥风血雨扑来的饿狼,又重复骂了一次,“滚到我后边去!”

 

 

 

已经是后半夜了,Peter轻轻掀开自己的被子,忍痛紧了紧小腿的绷带,悄声地翻下床。他躲开守夜的老兵,在帐篷拐角处不得不蹲下休息,伤口好像正在撕裂。但还好一切都很安静,他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他又紧了紧绷带,头顶上有三台巡视的夜灯,从不同角度持续照亮营地的各个角落。Peter观察了一会儿规律,躲在隐蔽的地方,等灯光同时照在一个目标的那一刻他才行动。


当翻进废弃的训练房时,白天那个男人正全副武装地睡在裸露的柴木上,棕褐长发凌乱地散在石头上,又长又翘的睫毛甚至投下阴影。Peter很少观察男人但这睫毛实在过于瞩目。他连睡觉都戴着黑色的面罩,只是在睡梦中皱起的眉头仿佛流露出倔强和一股说不出来的脆弱。


他睡觉的样子倒像是个从天上直接掉到木柴房的天使,而且掉下来的过程肯定砸坏了不少东西,Peter看到了他背后的伤。这样子的男人好看得令人心碎,Peter默默地为自己恶俗的比喻自嘲了一下,他还是更喜欢看可爱的姑娘们的。

 


“你他妈看够了没有?滚出去。”

抱着M4A1卡宾枪的男人连眼睛都没睁开,声音穿透面罩有些失真,可能是因为姿势不舒服的缘故,他稍稍挪动了一下角度,但仍然处于完全戒备。


“你会说英语?” 

Peter坐在冰凉的地上,小腿实在疼得不行,“他们跟你说索马里语,我以为你不会英语。” 他也算见识过太多场面,面对生死才能把人内心最真实的东西暴露出来,比如怕死的更怕死,懦弱的更懦弱,勇敢的更勇敢。


谢天谢地,这个男人没有再轰他的意思,只是调整呼吸准备继续休息,僵硬的身体像睡死过去,实际上他比野兽还要危险。


“你为了救我又挨揍了?”

说出来Peter就开始懊恼悔恨,他的问法就好像这个男人被那几个混蛋揍得顺手一样,或者谁高兴不高兴都能用他出气。但事实上他真的这样认为,Rumlow他们像拖狗一样用铁链把他拖走了。


“……没别的,谢谢你今天救我,我叫Peter Parker。” Peter清楚地明白若想在这里活命必须站对位置,找一个靠得住的老大,但明显这个男人连自保都做不到,“你叫什么?为什么睡觉也不摘面罩?”

 


“winter,你不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 他停顿了一秒,语气中浸透不甘,“Rumlow的命令,我在这儿听他的。”


Peter一下瞪圆了眼睛,他从没想过营地口耳相传的那个人就是面前的男人,那些不堪的调笑和讽刺似乎跟他对不上,看在这个男人并不打算踹走他的机会上,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他们聊的那些,关于你的事……都是真的?”

 

“对,都是真的。”

说完他一下转身睁开了眼睛,看着Peter的样子实在捉摸不透,他的眼神糅合了黑暗的美丽和残忍的天真,但更让Peter确定有种痛苦蛰伏在他心里,就像索马里冻上的沼泽地,那是灵魂里的悲伤,谁也无法解释。

“他们都他妈说我什么了?Fuck,你听见什么了?”

 

“说你的舌头被Rumlow割掉了,因为你从不吭声。” Peter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没有一丁点儿人味儿。“说winter……是个婊子,说你喜欢玩儿屁股……”


“操,去他妈的。我不吭声是因为不想跟他们废话。” 他骂人的样子像是在笑,但戴着面罩实在难以辨别,骂人还带着颤音,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低温,“我他妈才不喜欢玩儿屁股,下次你替我骂回去。”


“骂回去什么?” Peter觉得他不像传言中那么……卑鄙。

“就骂,去你的狗娘养!他可不玩儿屁股,他一直是被玩儿屁股的那个。” 他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又笑了,带着一股自嘲的语调。

 


“这……对不起我无意冒犯……我刚到营地不久,所以你懂我来找你的原因。” Peter咬着牙说,语气漫不经心但汗水已经开始流了下来。


“滚,在我没动手杀你之前,你找错人了。” 那双眼睛冷冷地望着他,透出致命的威胁。

“除非你答应。” Peter又咬了咬牙,“我能活到今天也是自己靠拳头撑过来的,我不会拖垮你。”


“你跟错人了,虽然我是Rumlow的副官之一,但是你也看出来,你跟我的话有的苦头吃。他们能揍我就他妈能揍死你,而且你还要睡在这儿。” 叫winter的男人避开了Peter的眼神,已经不想再多说一句。


这个漂亮年少的青年格外争强好胜,被一再拒绝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他重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总觉得面罩遮住了他最重要的情绪,“但我不想跟错人,最起码你有信仰。”


“哦操!信仰?我自己都不知道信仰是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比Peter还大,皱着眉头的样子让人感觉气势凶猛。


“你不知道?不可能!” Peter站了一下又蹲了下来,几乎捏住自己的伤口,“你别想骗过去,我他妈看见你腰上的纹身了!”


这一瞬间Peter终于看到他坐了起来,他把额头前的碎发偏向后去,但乱发又不放弃地挡住了他本来就露出不多的眼睛。

“所以说......你会写字?”

 



与此同时,一辆老式的客运皮卡正准备穿越索马里东南部的边界线,前往首都摩加迪沙。

凶险不平的道路把车子颠得快散了架,车轮后滚滚黄沙。Tony用他卡其色的沙漠方巾蒙住鼻口抵挡烟尘,一夜没合眼。他发愁地摸着背包里成捆的美钞和Jarvis,打定主意明早到了目的地就先去巴卡拉市集的黑市上换些索马里先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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