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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James站在熟悉的大门之外，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目前的视野对狙击手而言极好下手。他没有忘记Natasha说的话，想要Steve先生命的人比他见过的死人还多。想到这个，James悄悄挪到这个人左胸腔的正后方，等Steve先生把这扇大门推开。

眼前的一切他好像见过又好像不记得，藏在心底的那些往事终于获得许可，被James解禁出来。他何尝不怀念这里，但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这些深刻的往事都是一碰即碎的肥皂泡沫。

在索马里，他只是一具没有心的行走凶器。James的灵魂和心全留在这栋房子里，没离开过一刻。

小家伙们有了正式的身份，不再是带有罗马尼亚口音的名字，洛莉、鲁格和柯尔特变成拥有正式美国名字的Loly、Luger和Colt，Steve坚持要孩子们入乡随俗。最小的那个保留了James起的名字，就像他对cop357这把枪有偏执的喜爱。

Luger和Clint玩儿得不错，性格有些腼腆，经常被Natasha逗得脸蛋儿红透。Colt被Odin家族收为养子，尽管偶尔的口水令Loki有些抓狂。而Loly作为家族里唯一一个小姑娘，不仅备受Natasha呵护，就连往日张狂的Scott也对她疼爱有加。甚至更像个父亲的样子，连漂亮的马尾都是Scott一手搞定的。现在Loly正被他扛在肩上，认真玩着iPad上新学会的游戏。

“Bucky？”

“嗯？什么？”James反应过神来，有些恍然，“……我走神了，对不起，Steve先生。您刚才吩咐我什么？”

Steve确定收音设备和闭路监视器是打开的，左手的皮手套塞进口袋。他将整张手掌印在指纹锁的扫描器上。“开门吧，我们回家了。”

“我？……我来？”

James迷茫了。他执行过更为艰险的命令，换空SVD四个10发弹匣，用7.62mm口径的铜芯子弹直接轰飞了一道铁门，却从没推开过任何一扇属于自己的家门。

“别告诉我你连这点儿力气都没有。”

身后是Sam和Clint的电话声响得不可开交。美国东海岸的军火大帝卷土归来，想必不少势力早有异动，撒下的线人网没有白拿好处。然而Steve只顾得将James的手搭在金属门的把手上，给他一个开门的权利。

“好、好吧，为您开次门而已……这他妈有什么难……”周围仿佛变成一部默片，每个动作都在James心中掀起轩然大浪。

门已经被拉开一条窄小的缝隙了，Steve顿时百感交集。“你很久没回家，离开时都原封不动的锁住了，因为我希望在你回来时……”

 

“你们可真能磨蹭！”

厚重的门板就像被这声高亢的女中音推开似的，James心事重重的右手被晾在半空，Steve这通沉甸甸的发言也被噎在中途。大家听声抬头，那个有着一头瀑布般棕发的漂亮妞儿站在门里。

“欢迎回来！大惊喜！”

Jessica兴致勃勃地拉响一条礼花筒，五颜六色的彩带铺满整条通向大厅的过道，金色银色的彩片朝着众人的方向飘过来了，“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小伙子们，想不想开个party？”

 

“那个漂亮的姐姐是谁？”

“那个是……Steve先生曾经的……未婚妻。不过现在是……好朋友。”James抱着Loly跟在Steve后面，朝那间新安置的儿童房走去。

事情终于搞清楚了，Jessica受Natasha之托，先一步从银行拿到罗杰斯家族大宅的智能钥匙和进入许可，又从清洁闲置家具安排到接机待命，全部一手包办。但出于这位来自“阳光之城”贵客的小心思，整整一层被布置成粉蓝色独角兽的泡泡糖party。她还从Steve的私人酒窖搬上来不少好酒，连醒酒时间都掐算得恰到好处。

“看来是我低估了女人的厉害。”Steve转头一笑，扯动了眉梢那道小口子，“Jessica她都要做妈妈了，怎么还在趁机报复我。”

Loly斜靠在James肩上，手指卷着James棕色的发梢，她慢慢贴上James的耳朵，声音里有些小小的兴奋：“报复什么啊？”

“有时我都在想，你是不是太过机灵了。”James似笑非笑的，往上使劲一托，抱住小家伙的膝盖，“……嘿，你觉得我和那个漂亮Jessica谁比较好看？”

“谁比较好看？”Loly笑着把James脸边的零碎头发拨开，又笑了笑，“好吧，我现在知道她在报复什么了，Winter，你一定抢了她的东西是不是？”

“宝贝儿，我们不是讲好的吗？”Steve从James手里把孩子接过来，冲Loly比了个“干得很棒”的大拇指，“……在这里没有Winter，你和Luger都懂事了，如果觉得叫papa有些别扭，可以称呼他James或者Bucky，好吗？”

“好的，Steve先生。”Loly又扭过头去，冲James挤挤眼睛，“那你觉得Jessica和Bucky谁比较好看？选一个，只能……只能选一个。”

“也不用叫我Steve先生，Steve，叫我名字就可以。”

“好吧……那你能告诉我吗？Jessica和Bucky哪个比较好看？”Loly的声音在问Steve，可眼睛却冲着James笑成了小月亮。

 

“这些小家伙都是跟你学的？我得承认，他们那股子机灵劲儿可真像你。”Steve拧开一把精致的把手，门上贴心装潢了一排粉色小马图案，看来这就是Jessica准备的小女孩儿房间了。

最起码Jessica在挑选小孩子家具上颇有一套，否则任Steve和James有百般能耐，两个大男人也绝对折腾不出这间既安全又充满梦幻的可爱睡房。

“好了，看来就是这里。”他把小姑娘放在桃红色的软沙发上，从靠垫底下拿了毯子，盖住Loly的小腿。James则是好奇观察这屋里的一切，不少玩意儿他甚至都不清楚是用来做什么的。他和Steve一样，都在适应新身份，学习如何做一位真正的家长，

Steve小心翼翼蹲下，尽量不扯开背后的伤口：“喜欢这里吗？你兄弟的睡房就在隔壁，我们的房间在走廊尽头，但隔得也不远。”

Loly想了想，环住Steve的脖子，小声地嘀咕：“我喜欢这里。请问……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吗？就我和你。”

私人谈判？Steve不动声色眨了下眼，像要和小家伙商讨大计一样：“……Bucky，你能不能先回我们的睡房？看看Jessica是不是又安排了什么大惊喜。”

 

 

Loly从沙发蹦下来，拉起Steve的手偷偷跑到门口，确定那个人的确走远了才蹑手蹑脚跑回沙发。她坐着的模样活像Natasha小时候，只不过年龄还要小很多罢了。

“好了，我的小女孩儿，他走远了。”Steve也跟着雀跃起来，整个身体窝进粉红色的毛绒靠垫里，他弯起一条腿斜靠着，“准备和我谈什么？这是一场严肃的谈判对吗？”

“其实我还有些怕你，我觉得……Scott舅舅比你好相处一些，因为你比他厉害多了。”Loly用食指和拇指笔出一厘米的距离，用尽词汇解释着，“比Scott舅舅厉害这么一些，看上去也凶了一些。”

Steve重重叹了一口长气，他何尝不想做个轻松人。但从他带着Scott、Natasha和Sam走上这条路的那天起，Steve就将自己人生中可以放任的那部分情感完全地割掉了。这不能怪小孩子怕他，有时候，就连Steve也觉得自己像个噩梦里的角色。

“但是呢，我还是想问你一个事情……”她转着眼珠斟酌用词，考虑哪些话会惹怒眼前的大人，“或者说是，一个请求？”

Steve把手伸过去，不知该怎样抚平孩子的疑虑，这双手也算是摸惯手枪，但面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竟是这样生疏。

最终他选择把手停在Loly戴着的粉色发卡上，他也在斟酌直接的肢体接触会不会给孩子带来压力。毕竟他们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幸运儿，无情的战火早已将阴影根植进他们的骨骼。

“请说，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的，我真的没有那么凶。”他特意用了简单的词汇和句式来沟通，试图拉近两人的心理距离。

“Scott舅舅说你很凶的……”

“Scott舅舅说的？”眉头一下拧紧不少，考虑到孩子还在眼前，Steve又赶紧将脸色舒缓，他想自己找到了问题所在，“那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Loly换了个姿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表情又有些佯装镇定：“但你得答应我，你不能骗我。你把Winter带回来……不是，是Bucky……”

“没事的，你习惯怎么叫他都可以。是的，我把他带回来了。”

“你把他带回来，会让他打仗吗？你得答应我，不能让他送死。”

“送死？”这下Steve的眉头彻底皱出一道竖线，“好，我答应你。曾经他的确是在送死，但现在我向你保证，Bucky以后都是安全的。”

“还有，你不能喜欢别的人了。”Loly似乎堵着气说，两颗虎牙在下唇咬出尖尖的牙印，“因为……因为Winter他喜欢你。”

这句话倒是令Steve惊讶，无论从年龄还是理解程度上，这句话的惊喜程度不亚于他在波士顿南区的老街谈拢第一笔生意。他把Loly搂过来，学着慈父的姿势交谈：“这个我也可以答应你，但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

“他告诉我们的。”得到满意承诺之后，小家伙的紧张感卸掉大半，两只小手一上一下，像个独守珍宝的博物馆解说员，“因为他什么都告诉我们。”

“哇哦，那你们的关系可真好，以后他再说什么也给我透露点儿好吗？”虽然这是Steve第一次单独与小女孩儿对话，但他认为自己正在掌握谈判节奏，在他看来，这不亚于任何一次重要的交锋，“作为交换，我愿意告诉你一个自己的秘密。”

Loly学着大人姿态，考虑过才点头：“成交。你有什么秘密？”

“我的秘密就是，其实我也喜欢他。”

“真的？”怀里小家伙也许还不懂这种喜欢的含义，但不妨碍她的兴奋溢于言表。两条柔顺的小马尾甩来甩去，掉了一个小发卡也没发觉。

“真的，这是我们的秘密好吗？”Steve用额头撞了下Loly的脑袋，也顾不得小家伙还不懂这种街头小帮派的入伙暗号，“请替我保守秘密，先别告诉他。”

“好的，我想你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Winter，他会开心的。那你会保护他，对吗？”

 

考虑到小家伙的理解能力，Steve伸长手臂，气势磅礴地从迷你梳妆台的一角把iPad拿过来，随便点了几下进入页面。

“让我来看看……你最近在和Scott舅舅玩新游戏，是这个吗？”

“嗯……是这个游戏。你要把僵尸挡在外面，否则它们就吃你的脑子，你看……”画面随着背景音乐生动起来，Loly用手指拖拽出几个绿色植物，一丝不苟地讲给Steve听，“你现在只有这么多豌豆射手，但是僵尸会一波波过来，你得挡住它们。”

“挡住它们对吗？看起来你玩儿得挺棒。”Steve在底栏熟悉的图案中挑选起来，“能告诉我，你最喜欢它们中哪一个吗？”

“……向日葵。”Loly用双手当支架，在最后一格种上两颗金色的笑脸向日葵，“它们很好，会有小太阳冒出来。但这些花很脆弱，你必须像我这样，摆在最后一排才能通关。”

“好的，那我在最后一格种上一颗，像这样对吗？”Steve一边和Loly点头示意，一边观察小姑娘的笑容，不得不佩服Scott和小家伙拉近距离还真有一套，“你看……你喜欢这颗向日葵花，其实它就像你一样。你们同样需要保护，也都可以带来阳光。”

这下Loly甜甜笑了出来，她偷偷抿起嘴角：“真的吗？那……你是什么？”

“我想我是豌豆射手，我可以保护你，也保护Winter，你习惯叫他Winter对吗？”他主动回应了Loly的笑容，把豌豆射手种在倒数第三排的格子里，“看，你先收集阳光，然后种上一排我。我有很多豌豆，这样僵尸就无法靠近你。”

“还有这个，这个叫坚果，你可以把它放在最外面，它能保护你。”

“不不不，Loly，这个是很重要的。”

Steve抢着收集阳光值，然后点击了那颗坚果。“因为这颗坚果是Winter。它很忠诚，被僵尸咬了也不知道跑。它默默挨咬又总被放在最前排，我们不能这样对它。”

“这是Winter……这是Winter？”Loly认真听Steve讲话，小声重复一次。

“对，这就是他，傻傻的，总替我挡在前面。现在我答应你，我会保护他。你看……我们有足够的阳光值，你可以种上很多排的我，然后把每一颗坚果都放在我的后面，这样看上去才对。”

 

屏幕上一整片绿莹莹的颜色，种了好几排的豌豆射手们一个个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向前方吐出自己的小子弹。在它们后面是一整排的小坚果，一颗颗目光如炬。坚果墙身后是悦动的向日葵花，它们已经无所畏惧，再时不时蹦出一些小太阳。

“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你喜欢Winter，所以你也会保护他，所以你也会认为他比Jessica好看。”

Steve点点头，心里盘算着今晚应该开一瓶香槟，庆祝自己和小姑娘的关系终于走上灿烂而光辉的轨道。

“可是、可是你这样摆，我永远也过不了第五关……”

咔嚓，Steve又仿佛听到香槟瓶口崩裂的破碎声了。

 

 

“Holyshit！这他妈怎么回事？！”James的声音像走廊那头引爆了一颗防御型手雷，Steve皱皱眉就想象出他炸了毛的表情。

“走吧，跟我去看看……看看我的坚果到底又怎么了。”

他像个老派绅士，摘掉手套，郑重地朝Loly伸出右手。Loly终于将小手放在他摊开的手掌上，心头有种稳稳的满足感。这和Winter带来的安全感全然不同。

 

“Steve！我正找你。”Sam从拐角处招了招手，大步流星跨过来，着急得来不及和小姑娘先打招呼，“你离开这几个月波士顿有乱子。东岸有了新势力，他们的头儿希望能和你开诚布公聊一次。”

“不聊，我现在要把家事处理好，所有公事推到明天再说。”

“Steve……”Sam拦住了他，“敢在你回东岸第一时间约见的人，不能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