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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生贺文

大病初愈，终于可以码字了。由于这篇虐到了不少妹子，作为复健先来把这个写完，短小的一更，明天争取能把下篇搞出来。

正文：

巴基最终还是没能知道新泽西州的天气如何，但毫无疑问，每年这个季节的布鲁克林就像那个让他又爱又恨得牙痒的史蒂夫一样——冬天一过，总不肯再多冷一天，凭借着单薄的阳光供每位行走的路人取暖。

或者在乌云压到头顶的时候象征性地下那么点儿小雨，他的手指在接到雨滴时这么想着。

毕竟这是布鲁克林啊，他太熟悉了。布鲁克林这时候最爱下雨。

 

早餐后在史蒂夫的凝视下他吃过了药。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吞下了四片，其中有三片都是止疼小药片，另一片是他的主治医师——弗妮女士开的精神类药物。该死的，这种感觉令巴基并不好受，从一个骁勇善战的士兵到一个终于肯面对心灵创伤的病人，这一步对任何一位经历过炮火的男子汉而言都过于残忍了。

也过于不堪，难以面对。最起码他知道自己用了十一个月才同意服用那类药物。幸运的是小个子总比他有耐心，甚至可以说，他的耐心是无穷无尽的。

药物的副作用是嗜睡与胸闷，但这对于巴基而言算得上帮助。正如弗妮医生说过的那样，精神类的药不会立即产生效果。在坚持服用三、四个月之后，巴基可算等到了这种令他痛恨的小药片发挥威力的那天。

 

一个月前的某个晚上他感觉后背不再出那么多的冷汗了，十几天前他又对这扇窗户产生了兴趣。他窝在史蒂夫这儿够久了，直到那天，才终于成功地将注意力分出一些好去看看窗外。

现在巴基仍旧窝在沙发里，但他好久没像现在这样，没有胡思乱想，只坐在窗边静静地看一场小雨。

窗外竟然是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他第一次向外望的时候就看到那家杂货铺了。方方正正的木箱子码放在红白条纹的帐篷布下面，出于一名出色狙击手的骄傲，那天下午巴基把竖在水果间的价牌看了个遍。

最近几天他开始盯着路人看。今天他悄悄把玻璃打开，伸了手出去，接住了外面的雨滴。

 

看来是下雨了。巴基把手上的雨滴擦在窗帘上，一边看一边轻揉自己的左肋。骨折过的地方就算长好了也容易在阴雨天发作，但弗妮医生教过他一个法子。

“你大可不必那么刚硬，士兵，疼痛袭来时你可以向它妥协，先试着让肌肉放松，别和身体较劲。”

 

好吧好吧，这招有些用的，巴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向外望，同时用深呼吸帮助自己放松。现在他还有了一种新的瘾，这完全怪罪于小史蒂夫。金发的他就像个倔强的、鬼主意多的小糖果，先收走了白色的小药片，再递过来大块大块的巧克力。

而在受伤之前，巴基从不知道吃巧克力能让自己这么愉快，经常不知不觉就干掉一大排。当他又咬了一口时，他的小史蒂夫正巧穿过了拥挤的人群，穿着那件熟悉的米色外套闯进了狙击手的视线。

 

“怎么会下雨了，奇怪……早上还是晴天呢。”刚还在楼下的史蒂夫没多会儿就出现在屋里了。

“你现在看着可真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巴基顺手把巧克力的糖纸塞进沙发垫子里，“特别像，还是没长大的那种。”

“巴克，你知道没长大的小狗淋了雨会干嘛吗？会这样……”史蒂夫说着扑过来，双手支在巴基背后的沙发垫上，脑袋像一只淋透的小狗般左右甩了起来。

“嘿嘿嘿……啧，你这混球……别这样，好吧你赢了，你赢了。”无数颗小水滴朝他的脸飞溅而来，巴基好像真的抱住了一只开心甩毛的宠物狗。只不过这条小狗从小就格外可爱，还顶着一头柔软的金毛和一双乖死人的蓝眼睛。他大多数时候都很听话，可触及了底线就犟得了不得。

所以巴基总是习惯向他妥协的那个。

“你真是不让人省心，淋雨会得肺炎的。”他习惯性地用右手扒拉起史蒂夫的头发，这片金色淋湿了就软趴趴的。他把它们顺着偏分的方向顺开。

“以前会，这次不会。”史蒂夫朝他一笑，“等等，你又吃巧克力了？”

“没有。”

“别想骗我，把嘴张开。”他及时逮住了正向左闪躲的下巴，靠近嘴唇闻了一闻，“弗妮医生说巧克力能让人开心，多吃些还能长肉……你吃了，我都闻出来了。巴克。”

史蒂夫扒开他的嘴、不停向里面探望的执着令巴基想笑。“伙计，我说……别看了，我承认，承认还不行吗？你的眼神像个牙科大夫，我嘴里又没有藏金子。”

“我只是顺便再闻闻你有没有在家喝酒。看上去没有，表现不错。”

巴基差不多想一脚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个子从身上踹下去。“你这口气就好像自己是个长官似的。上午和老板请假还顺利吗？”

“呃……还不错。”

“你也别想骗我，史蒂薇。”巴基挪动着胯部，史蒂夫已经把手伸到垫子底下了，“天，你永远这么固执，非要找出来糖纸才罢休吗？”

“弗妮医生说任何无端的猜忌都对你有害，看吧，这样就人赃并获了。”史蒂夫把糖纸攥成球状纸团儿扔到地下，“……乔治先生确实有些不乐意，说我最近两个月请过六次假了。但我告诉他是巴基的事，奇怪，他又变得很乐意了。”

“什么？你扯谎了，你还是我的史蒂薇吗？说吧，你把我们小史蒂夫藏到哪里去了？”巴基拍着眼前湿乎乎的脑袋，用袖口不断擦拭潮湿的发根，“今天可不是我的事。”

“可你家人的事同样重要啊，瑞贝卡会很高兴的。”史蒂夫从巴基的身上爬起来，掀起白色T恤的下摆，用干燥的纯棉布料用力擦起了头发。

“我可没答应她一定会去。如果人太多的话……”巴基跟着坐起来，叹了口气，自己揉一把刘海，似乎回忆起某些不快。

“那正巧我们可以一直坐在一起，像从前那样。”史蒂夫弯下腰，打开最底层的抽屉，翻出两顶软帽来，“下雨了，你戴这个合适。”

 

嘴角从下撇变成了似有似无的微笑，巴基的目光也无意间从地板上湿哒哒的脚印蔓延至史蒂夫露出的白色底裤边缘，再攀上他比自己稍窄一号的肩膀。小个子的皮肤一直很白，几滴水珠沿着他凸出的脊椎骨流下，竟让曾经叱咤于情场的巴基面颊泛了红。

“弗妮医生说你可以多参加些活动，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待到天黑就回家。”他毫不知情地转过身，将巴基曾经总戴着的软帽扣在比自己还高半头的脑袋上，“……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天不黑也可以提前回来的。”

“又是弗妮医生这样说……你简直成了她的翻版，像个照顾了我几十年的老保姆。”

“不把她的话记牢我就没法照顾你，巴克。她真是个好大夫，已经允许我下周学习静脉注射了，我可不想再看着别的护士拿针头刺你……简直比刺我的胳膊还疼。”说到这里，他正好拉着巴基的右臂穿过外套袖口，手指反复摸着巴基血管分明的手腕与手背。

“事实上，就算是你来刺，我也是会疼的，所以别着急好吗？”

“有时候……我想我心底可能是个暴徒……看别人用针头刺你的胳膊、特别是连着刺两次的时候，我好生气，真的。气到拳头都攥紧了……但……”他用手指圈住巴基的手腕往回拉，好将另一边的肩膀塞进外套里。

“我们小史蒂夫总爱生气。”他撩开史蒂夫打湿的额发，果真，眉头又紧紧皱成几道了，这令巴基的心底涌上一股难受的闷气，毕竟从小到大小个子的情绪总是能轻易左右他，“也许你是对的，你亲自来的话就不那么疼了。”

 

出门前史蒂夫不忘翻看一眼日记，从前那里面可能有些别的，但现在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康复计划占满了。

“明天是你最不喜欢的心理辅导，但正巧是我的休息日，所以我可以全程陪你。”他锁上门的时候安慰起身后的男人。

巴基的左袖被他巧妙地塞进外套口袋里，若是不仔细看，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漂亮风流的小伙子插着左兜而已。

“你总这么陪着我……就没人多问几句吗？就连你老板也是。”巴基跟着史蒂夫迈过杂货铺门前的水坑，眼神迅速地斜瞟了一眼，果真是和自己在楼上看到的价格一模一样。

“我想……这应该归功于你，巴基。从前你无时无刻地陪着我，所有人都知道你对我有多好。”史蒂夫跟他保持了一拳的距离，小心地替巴基挡开左侧的行人。弗妮医生说过，暂时别让陌生人接触巴基的肢体，冒昧的接触对他很不好。

“毕竟在他们眼中，我们的感情从小就是这么好。从前你照顾我，现在我有能力来照顾你，这很合理。”

由于很少出门的缘故，现在的巴基对新的公车路线毫无头绪，只能跟着小个子。身处陌生人堆中的感觉令他紧张，但好在史蒂夫总不会弄丢他。“是啊，我们感情挺好。”说完他们对视，再咬着自己的嘴唇偷笑。

 

现在他们要回趟家，好出席瑞贝卡的生日小聚会。巴基已经能想象出自己那个妹妹满脸幸福的得意样子了。她会是今晚的小公主，也许还会带新男友来，肯定还会有一群好姐妹。她已经长大了，巴基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大哥不用再那么操心她了，当然被男友气哭时除外。

就算只有一条胳膊，巴基仍然愿意为了自己的小妹把某个混球揍上一顿，指着鼻子警告他离自己的妹妹远点儿，她可有一个打过二战的很不好惹的大哥。

当然，这都是自己的臆想，巴基心里再明白不过瑞贝卡的脾气，没准儿那个倒霉蛋会被小妹欺负得很惨。这些暂时都用不着他去操心。

眼下他真正操心的是，他的小史蒂夫，就是眼前这个愿意百般细心地照顾他的小史蒂夫，竟然连吻都没吻过自己一下……他敢打一百个赌这会是小个子的初吻。

早已身经百战的自己却连史蒂夫的初吻都没搞定呢，真是叫人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