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打手

看门狗(连载42)—军火商捡了个满嘴粗口的雇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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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Peter看他一下就站了起来,这个男人比自己高半头,作战服的膝盖部位磨薄了似的紧紧裹住两条大腿,走起来身上叮咚咣铛响,不知道那些看似零碎的口袋和细带都装了多少武器。


当他蹲下来的时候,Peter可以确定作战裤确实磨薄了,因为能看到膝盖的颜色。

“大概会。”  Peter才想起来回答问题,“我的意思是基本上都会,也许我再多读些书可能会得更多。怎么?你想学吗?”

叫winter 的可怕男人想都没想就点脑袋,就仿佛早上那个可怕杀手是他撞邪了。


“是的,你想学?先教你什么?” Peter觉得找到了交换的砝码,也许一开始就应该现实一些。


“Steve、Steve Rogers……”

听他的语气甚至能想象面罩下抿紧的嘴角,绷带紧紧裹遍的手指无意识地摆弄枪托,“写在沙子上,我先看看。”


“我懂了,这是个秘密。” Peter的脑子极快,用手指在冷得像铁的沙地上比划着,沙漠昼夜温差极大,正午这沙子能摊鸡蛋饼了,“你跟他们不是一伙儿人,所以不能让他们看见?说实话我不觉得你揍不过他们,那几个副手都是干嘛的?”

 


写完他看见这个男人用最忠诚的姿势跪瘫在名字前面,低头静静地看着泥浆色的沙面。他原本犀利的绿色眼睛竟柔软得像晨曦中的索马里海,只剩一汪汪绿色的海水。被纱布层层包满的手指在沙面上方滑动,隔着热风在触碰它。


“他是谁?这名字挺好写的,我觉得你多试几次就学会了。” Peter总是在找机会搭话,尽管面前的男人安静得沉淀到黑夜里去了。

然而那汪温柔的光瞬间就消失了,他迅速站起来用脚踢乱沙地,眼睛又恢复了原本的温度和颜色。

 


“哇……我以为你要试试看呢。怎么了?他……还活着还是……”

“这件事说出去你和我谁都活不了。” 他躺回去又恢复了最初的卧姿,只不过不再看他。随即又开始自嘲地苦笑,“你凭什么就觉得我有信仰?别以为自己聪明,臭小子。”


“你纹了'信徒',难道不是吗?” Peter吃力地扶着墙站起来,小腿疼得一直在抽筋,“也许我多读些书能学更多,但最起码那个我认不错。”

整间柴木房都笼罩在这片静默地夜色中,那个男人的声音就像在低声自语,“明天,明天是营地日,中午之前来找我。还有我叫James,别搞错我的名字。”

 


天亮的时候Tony才睡醒,车还在颠着,晃得他难受。凌晨时皮卡爆了胎,当地土著倒是好心帮忙换了破烂的备用胎,然后没过多久又爆了胎。所有乘客都在车仓里自顾自地睡觉,Tony瞥了一眼把脑袋钻进了自己的睡帽。

即使在这里,伟大的天才仍旧坚持着自己的生活作风。


最后又开过几道积水的泥潭,车子停在摩加迪沙寸草不生的荒野。到处是战争残骸,所有植被都被骆驼或者山羊啃光了,只有长满了刺儿的树枝活了下来。大多都是平房,所有人的表情总是紧张兮兮的,Tony熟练地跟司机和其他人道谢,迈向了这片焦黄色的土地。


从James被抓那天他就学上了索马里语,好在半年总能应付一些简单的词。Tony知道Steve伤一好就会动身,但最起码总要有人打个头阵,不能太引人注目的摸清门道。毕竟他太了解罗杰斯家族的动静,Steve现在恨不得把整个美国东岸的军火库一夜运过来。

 

按照车上本地人的指示,Tony顺着小道向市集的方向走,路上还能看到废弃的工厂和坦克,这个国家彻底废掉了。但他知道自己这条路走对了。原本计划是沿海走,但车上的人说那条路荒无人烟,很容易误入沙漠。


慢慢开始看到一些巴基斯坦商人,吆喝声买卖声逐渐热闹起来。看来这就是摩加迪沙最大的市集。然而却没有他想象的钱币黑市。


没有真枪核弹的警司,没有开钱庄的钱币贩子,连个保险柜都没有。这里兑换钱币的模样就跟卖马铃薯和番茄的蔬菜摊铺似的,最多支起个脏兮兮的遮阳布,地上也是脏兮兮的毯子。布上堆着成捆成捆的索马里先令,上面堆积厚厚一层细沙就像一座城堡,着实壮观。


所有人都在看Tony,这个明显不是本地人的干净面孔。他走到一个把钱堆进铁笼子的摊铺面前,老板倒是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先生,需要换钱?一块美金换7000索马里先令。”


忽然Tony心里一声糟糕,他快速想象着100美金面额的纸币能换多少捆索马里币,然后小声地问,“都怎么换?”


“都是1000先令的面额,比这个小的钱币您花不出去。这些是一百张先令一捆,七垛是100美金的。” 他说话的轻松感就像面前这堆东西就是番茄或马铃薯,“您别紧张,在这里钱最不值钱,所有东西都贵得要死,一个信封都要花掉您30块美金,但是哪怕出50块都不一定买得到。在索马里物资才是最贵的,这些不值钱。”


“那我先换100块美金,顺便打听一下……” Tony从裤兜里抽出一张崭新的绿色美钞,递给当地人,“这附近有什么地方住?好一点儿的。”

“顺着前面的坡儿向南走,5公里左右,那儿靠近总统府,那条大街上也许有。” 说着装了一大麻袋的成垛先令推了过去。

 

 


Peter的小腿伤口痛入骨髓,他跟着James走了十几公里,最后终于踉跄地摔了一跤,“哦见鬼!”

James拧着眉头从高处跳下来,看了看不甚乐观的伤口,用手使劲捏了一把绷带的位置。

“Shit!” Peter一边骂一边努力掩饰脸上的痛楚模样。


“你别告诉我伤成这德行!” James的声音听上去真是愤怒了,“Fuck!早知道就不带着一个瘸腿的......还他妈说不会拖垮我,全他妈是胡扯!我再相信你们一句就他妈......真他妈够呛……”


他一边絮叨地骂着一边解开系满带子的腿袋,从里面拿出两块东西,用白色的粗纸包好的,“给你的,操……还有以后不许说粗话,你他妈才多大!非要跟他妈我一样当一辈子佣兵?”


Peter靠在沙地的石子上,小心打开包裹三层的东西,一块是当地最常见的酸味小餐包,当地人用它填饱肚子,另一块儿是粗糙的姜黄色奶块儿,“骆驼奶做的?你……你从哪儿弄得?真的给我了?”


“不然呢?” James懊恼不已,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一热被这臭小子说动了,现在后悔或者杀了他也来不及了,“趁我没后悔赶紧他妈吃了!”


Peter倒真的没让James有后悔的机会,几乎两口都塞进嘴巴,吃东西的样子明显还是个孩子,“谢了……哦天,噎死我了!凭什么你能说粗话我不能?我是个大人了。”


“大人?你也就刚成年而已,我可比你大多了。不听话就滚回去,想跟着我就把嘴管严了。” James像是根本不认同Peter跟自己身份一样,执拗地小声说着,“你会写字就跟我不一样,会写字的人大脑很聪明......”


Peter看不出面罩下翻腾着什么样的情绪,填饱肚子倒是有了些力气,他站了起来试着动几下,“......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带我出来干嘛?”


“营地日”,每个雇佣兵的营地都有,但不一定是同一天。一周中总有一天是可以出来活动的,这帮野兽一样的男人或许出来买点儿粉末儿吸吸,或者去风尘巷子里找老相好,再或者干脆睡在营地一整天。总而言之每个营地日都是市区最混乱的一天。

 

“……这有点儿不好形容,我们得赶紧走,不然来不及。” James站起来的时候没有拉他,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你昨天问Rumlow的副官都是什么人,操,我告诉你,你可别给我捅娄子。” James的一切声音都在Peter脑子里回荡,被快速地记下来。


“叫你滚下去的那个叫Abhor的,黑头发粗眉毛那个。” James像在细数自家兄弟,声音明显的失真,“脸上的墨都他妈抹进眼睛里似的,他就是头野兽,从小在索马里的林子里长大的,后来被Rumlow拎回来。那家伙可能出了点儿毛病,从来他妈不知道疼,操,我他妈要是也不知道疼就好了。”


“Abhor是他真名?” Peter惊讶地盯着他。

“当然他妈不是,你是傻子吗!” James直接地说,“在这鬼地方谁他妈用名字,除非是你这种刚出笼的蠢货,连名带姓的告诉别人。你随便叫个什么都行。昨天另一个戴兜帽的那个,叫Redback,他最好认。”

“因为他身上的红色标志?老实说我没看清他的长相。”

 

“差不多,那家伙对红色很痴迷,见了血跟蚊子似的。” James的比喻让Peter根本应接不暇,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听着。

“Redback是个狠角色,你看见红色就赶紧有多远滚多远,稍不留神他就把你肢解成几大块儿!还有一个,这几天去给Rumlow杀人才没回来,叫Whiplash。”

 


“当真?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腰上有条鞭子,二十米之内的子弹都能抽成两截。袖口里有绞首钢丝,要是被那玩意儿套住了就死路一条,一使劲整条腿能给你卸下来……” 他说话的表情被面罩遮得严严实实,看上去也很久没好好修剪头发,“废话,我们他妈一起长大的。十五岁起就睡在一个笼子里,我们是Rumlow亲手揍出来的。”

 

Peter看到了市区的巴基斯坦商贩,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他还穿着一身沙漠作战服,James还是那身裹得要命的破烂作战衣,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跟着人群。


“你们!” Peter突然觉得声音有些过大,立刻压低了嗓音,“你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你们四个是Rumlow亲手……”


“不止四个,十几个。我们出笼之后几乎替Rumlow铲平大半个索马里,现在活着的就四个。还有我他妈真的揍不过他们,你跟我真的算看走眼了。”


“我看他们出手的模样还以为跟你有仇……” Peter突然想替他把眼前的头发拨开,看着有点儿别扭。


James的声音收得很低,语气有些不安和紧张,“雇佣兵没有忠诚也没有信任。你最好也防着我,说不准我他妈就把你出卖了。他们三个一起能揍死我,只要不扒了我的裤子他们怎么揍都行。”


“那Rumlow呢?你们想过联手干掉他吗?他可真够狠。” Peter听出他语气里那种压迫和恐惧,机灵地提出一个可笑的念头。


“他?我们四个一起上也揍不过他,去他妈的而且……” James说着停了,看着远处的交叉路口。他们站在一面被炸弹轰出洞的牌子下面,牌子上有一个大大的箭头。他缓了口气,低着头看一只脚轻轻撵着的沙土,“......跟你说也没用。你留在这儿待命,直到我回来。”

 

 


Tony顺利地拿到了房屋钥匙,谁说在这里有钱也没用,最起码有钱能住到好一点儿的房子。当地的房东几乎要亲吻Tony的脸颊,因为这位异乡客直接付了一年的房租。

现在他终于可以把几乎一人多高的背包卸下来,从里面先拿出两台备用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电线和设备。最后是一些必备的药品、大量美金和简单衣服。目前他需要解决一顿温饱,思考再三他还是没有离开Jarvis,背着它和十几捆索马里先令出门了。

 

穿过市集的大街小巷,Tony走到哪儿都被围观的厉害,这也难怪,四周除了鬼混的佣兵就是难民,要不就是奸诈的商贩。穿得体面又干净的干净面孔一看就是发达国家来的。他先拿了几十万先令买了些纯净水,水在这里也贵,价格跟肉食差不多了。


四周都是颜色各异的民居,还有一些不干净的食品铺子,里面的东西几乎让Tony当场吐出来。最后他在本地人的指引下买了些素餐,也就是意大利面或者米饭。最后在巴基斯坦商人的铺子里买到了奶酪和饼干。


他不止一次地唏嘘,这个国家实在太穷了,长年的战乱让派别打成一锅粥,教育体系完全崩溃了,孩子在街上和炮弹中乱跑。所有人都盯着这个白人看,最多时被十几个人围着观察。就连一向爱做焦点的人也有些尴尬,被沙漠热风吹得汗流不止。

 


当他在一个铺子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买罐番茄酱时,终于发生了惨案。最可怕的惨案。

一个黑人飞快地撞了过来,很用力地拽走了他的背包,直接扑过来,力气大到摔倒又迅速爬起。Tony几乎惊呆了,愣了几秒才疯狂地追上去!

 

窃贼跑得跟非洲羚羊一样,几大步子就拉开了距离,没命地向前跑,顺带左拐右拐遛进小巷,他没想到这个外来客看似弱不禁风怎么会穷追不舍,发了狠似的一直追上来。

后面的人跑到整个人都要断了气,包里的先令不多,就算多也不要紧,美金都在住的地方。但包里有Jarvis,没了它简直能要了Tony的大半条命,或者说百分之九十五的命。

 

在他顺着土路跑到开始想吐的时候,眼前的小偷几乎看不到影子了。就听前头一声巨响,偷东西的人被一个少年过肩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Tony一下摊在地上,疯狂地把先令从包里扔出来,一捆捆的钱洒在沙子里杂乱不堪。


“先生……你需要帮忙吗?我的天啊!你有这么多钱!” Peter只是顺手解决了索马里每天上万起偷窃中的其中一起,然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搭理自己,还有这么多的……现金!


“Jarvis!不在……混蛋!” Tony把包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盯着眼前的小伙子,似乎这样就能把Jarvis找回来了,他的肺要跑炸了,“他拿走了我的Jarvis!”


说着站起来揪住眼前好心人的领子,使出全身力气摇晃着,疯狂发泄着心里的剧痛,“他偷走了!我要钱干什么!没了Jarvis一切都没有意义!”


“先生!先生!” 腿伤令Peter根本禁不住摇晃,瞬间坐到地上磕得生疼,一大片血殷透绷带和布料。他盯着地上的大捆的钱有些恍惚,“……你是什么人啊!这么有钱……这些你都不要?不要的话能不能给我?”


坐在地上面对面冷静半分钟,Tony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这鬼地方敢收Jarvis的人肯定不多,当地人未必告诉自己,但可能会透露给这种穿着作战服的佣兵,一切计划完美。

他站起来抖了抖裤子的沙土,将袖子的褶皱一一摆平,颔首,字正腔圆地带上胸腔共鸣,“我来自美国,是天才、富翁、花花公子,同时也是一个慈善家,你的腿不太妙,需要抗生素吗?” 说完他确定这孩子眼里有一丝崇拜的目光,上钩了。

 

 

在十几条街以外,James买齐需要的东西后迅速闪进一处废墟。这间房顶被轰得只剩小半边儿,玻璃渣子都被他清了出去,可地上都是扎脚的瓦片碎石。他觉得自己肯定脑子有病,每天被揍得就剩半条小命了还他妈总惹上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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