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打手

【盾冬】看门狗(连载68)—军火商与雇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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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Rumlow……他死了没有?”

被摁在担架上固定时,Steve只问了这么一句就陷入彻底的昏迷,然后被抬上直升机。他们很幸运,坠机时飞机的高度已经掉得足够低,底下又是茂密的丛林。这一切都归咎于雇佣兵的营地离海岸线不远。

James摔得不轻,可最要命的是爆炸引起的火势。Steve趴在他身上挡了火,像面盾牌一动不动。所以除了左臂有轻微灼伤James没烧着哪儿。

可是在他上面的人伤得不轻。


“……Steve先生……操,你们要把他带哪儿去……”

眼前的阴影消失了,他知道有人把Steve挪开了。紧接着身体的重量也消失了,James知道自己也被抬了起来。

他的一只耳朵听不见,另外一只正在耳鸣,任四周的手把他绑在担架上。每个人的脸都看不清,最后变成影影绰绰的轮廓,似乎都在进行慢动作。James只好费劲儿地抬着脑袋,找那个熟悉的男人。最后他连脑袋都抬不动了,整个人陷入一片安宁的黑色。

 

战地的诊所比往常忙碌许多。

Tony揉着过长的鬓角,干净的衬衫上已经汗迹斑斑,任谁都能从五十码开外的距离看出他身上的困倦。有杯分量够足的黑咖啡送到鼻子底下,这对他而言不亚于给电脑通了电。

“谢了。”他低头看鞋尖儿也知道是Jarvis,“谢了,我正需要这个。”

“没什么事你可以去休息下,这儿有的是医生和护士,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Jarvis必须这么说。他面前的人已经耗尽了精力。他从开战就变成一枚悦动的电子符号,不停游走在无限电缆和终端信号之间。精明的瞳孔像是装了一面LED彩灯屏幕,如实反映出脑部的精神状态。在Steve他们坠机时能看出Tony的大脑陷入彻底狂乱,按部就班的操作出现小小失误,手指连续敲了两次按键。

Jarvis看在眼里,就像现在这样在他身旁坐下了,接替他的位置,顺着Scott发出的讯号确定坠机地点。

“你太累了,连续两天不睡任谁都撑不住。”Jarvis看他脸上的黑眼圈足有甜甜圈那么大。

“别逗了,你知道我睡不着。”Tony冲他感激地一笑,大口咽下咖啡因,“你会给一个准备休息的人喝这么浓的咖啡吗?”

“好吧,我知道劝不动你去睡觉,所以才特意冲了杯特浓的给你。怎么样?我的观察力算不算细致入微?”Jarvis讲话的伦敦腔比黑咖啡还浓,这让Tony有了一种马上要与《康顿庄园》主演共进下午茶的错觉。

“这么说我还真是要感谢你。真是谢谢你,多亏你抢了我的控制器,虽然我摔在一边、屁股生疼,可总算第一时间找到了他们……老天,不知道Steve需不需要植皮手术……”

“如果他需要你会觉得是自己的错?”Jarvis那一头金灿灿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就好像随时都往上涂发蜡似的。他对外表有着机器人般的苛刻,打领带甚至能精确到毫米。

Tony不禁摸起自己一头乱发,摇摇头,“我不知道,这很难说,有些事你不明白……”

“我明白,你一直陷入后悔的沼泽,举步维艰。你的靴子深陷泥潭,使你不前。”

“哇哦,你们英国佬安慰起人来都习惯作诗吗?”他冲Jarvis眨眼,摇头晃脑模仿起莎士比亚的腔调,声音却是干哑的,令听得人直皱眉头。

“我承认你模仿得惟妙惟肖,可我必须说你做的很棒,不要再折磨自己。上帝说如果有的事必然发生,那就躲不过去。”

“你小子是以为我没读过《圣经》吗?上帝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他是怎么说的?也许我记不清了,需要你提醒一次。”Jarvis也冲他挤眼睛,就像两个小孩子隔着自家花园的栅栏对什么暗号一样幼稚。

 

Tony顿时松懈下来,脸上的肌肉也不绷着笑了,他冲Jarvis说:“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有话别憋着。”

Jarvis笔直地伸过小臂,郑重地抽走了那杯咖啡:“放下心事,去睡一觉。这儿我帮你看着。”

“你真是比贴身管家还能唠叨,我这辈子熬的夜比James见过的死人还多,早已经习惯了。况且我也没有心事。”

“一年前的事不算你的失误,Tony,就算那天你快一步找到他们,只要这个叫Rumlow的兵头不除掉,他永远会掀翻地皮找James,Steve迟早要跟他干一仗的。”面对Tony伸过的手,Jarvis这一次没有给他咖啡,如果可以他真想塞过去几颗安眠药。

“这不一样,Jarvis,这不一样。”Tony揉着困倦的眼皮开始打哈欠,“如果当初我能快那么一些……”

“那直升机也来不及飞过去。结局还是一样。”

白炽灯看上去没刚才那么刺眼,Tony却觉得酒精味道更浓了。他把追踪器的控制板从兜里拿出来,在手心里惦着。“这是那次失误的主板,我带在身上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再有下一次。”

“不会有下一次了,新的系统很完美,Tony,很完美。如果不是你改良它,即便是我替你操作也不可能这样快,你做的很好,是时候把它扔掉了,Sir……”

“扔掉吗?……”Tony看着旁边的人,重复他说的话。


扔掉吗?他自己也不确定了。

Jarvis替他做出了决定。他的手指像擅长游走在钢琴黑白键,轻轻夹住那块脆弱的集成板。从Tony手心抽出的瞬间遇到了阻碍,似乎这只手的主人不愿它离开。最终他猛地将它拽出来,好比疏通了一条全年堵死的河流一样痛快。

“它没用了,Sir,一切都过去了。”伴着一声清脆的细微响动,Jarvis用指尖捏断了它。虽然这声对Tony而已不亚于一枚火焰弹爆炸。

“你救了所有人。”

“我救了所有人?”

“是的,Sir,你这次救了所有的人。”

“我救了所有的人。”他认定Jarvis一定会什么催眠术,否则不可能让自己这么快有困意。还没说完就打上了哈欠:“哈……还真是有些困了,我多久没睡了,Jarvis?”

“足足56个小时了,Sir,你现在应该睡一觉,这儿有那么多人,Odin家的兄弟马上也会过来。”他脸上是成功的喜悦,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终于说动这个人去休息了。

“好吧……哈……那我……就去找地方打个盹儿。”Tony用手轻拍脸颊,保证在找到躺椅之前还能意识清醒,“等等,我从没告诉过你之前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唔,这个这个……”Jarvis连忙举起咖啡杯挡住脸,多希望提问的人下一秒就昏睡了,“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说过的……真是的,你看你都困迷糊了。”

“Jarvis!”Tony困意全无,踮着脚尖儿一跃而起,“你!你……你看过我电脑中的日志对不对?”

“那台电脑当初是我花钱收的,我打开看看也没什么不对吧。”

Tony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抢过对方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没什么不对?!打开Jarvis确实没什么不对,可你破译我的密码就是侵犯了我的个人隐私!”

“天哪……别提你的密码了,Tony……”Jarvis痛苦地遮住脸,摇着头笑道,“我真没见过这么……复杂的密码,连着输入十次甜甜圈才能访问,你这密码真的挺有创意。”

“怎么了?你对甜甜圈有什么偏见吗?全球的人都知道英国只有土豆可以吃,还有什么满盆都是鱼脑袋的……”

 

“小声点儿绅士们,你们的风度呢?”Odin家的二公子款款而来,难得穿了身正式西装,站姿衬得笔直。他和Thor各抱着一个男孩儿。小家伙的眼睛滴溜溜瞎转,在屋里寻找着Steve和James的踪影。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西西里岛的人来了。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儿吗?”Tony有点儿耐不住困意,站起来晃晃悠悠的。

Loki“哼”了一声,左手食指弓成直角,和拇指一起捏住黑色细款领带打出的结,使劲紧了紧:“他如果不玩儿我的领带我真的会更喜欢他。他们人呢?怎么样了?”

“James都是皮肉伤,倒是Steve有些麻烦,估计回程的计划要耽搁了……Scott和Natasha带着小姑娘先去休息,小蜘蛛先……”

“小蜘蛛?谁是小蜘蛛?”Thor和Loki几乎是异口同声。

也许是困意来袭,Tony一下反应过来,除他自己没人知道那男孩儿的代号。“小蜘蛛就是和James一起的那孩子……恕我直言,小家伙的口水全擦到你领带上了。”想象中的画面是Loki一副暴怒的面孔,然而现实中Loki只是拽回自己的领带,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

“原来你和Thor都这么喜欢孩子,我还以为你要原地把他扔出10码。”

“别误会,我可不喜欢孩子,只不过我和这个小家伙达成了某种协议。现在我们都是一个联盟的了。”Loki用指尖摸柯尔特金色的发窝,目不转睛注意着手术室的门。

“联盟?什么……哈……联盟?……算了,你们替我盯一会儿,我得去哪儿躺会儿。”事实上Tony只走出不到十步,就摸着一个躺椅倒下了。Jarvis脱了外衣,叠成一个枕头塞到他脑袋底下,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吵醒他。

“我们当然有自己的联盟,你们这些平庸的人。”Loki弯起一边的嘴角,捏着柯尔特的小鼻子一说再说,“欢迎'霸占哥哥的全部世界'联盟迎来了第二位成员,真是不甚荣幸。”

 

 

Peter觉得自己像一只蜘蛛一样趴在玻璃上,试图看到隔离室的门缝儿。Wade也被找到了,可他似乎不怎么妙。手术有十几个小时了,他连Wade一面都没见到呢。索马里的医疗条件很有限,从护士不断扔出来的止血钳和纱布来看,里面那个人是真的九死一生了。

他伸长脖子向里望,差点儿向前扑倒。走廊静得出奇,不知道为什么待得浑身难受,也许他早就不习惯这样安静了。担忧和恐惧这时才开始蔓延,跟着索马里空气里的水分子沁入皮肤,流经Peter每一根血管和末梢神经,最后让他舌头发疼。

不,不仅是舌头疼,喉咙也莫名开始胀痛,疼得他连一口水、一口食物都不想碰,甚至不想看。

 

“抱歉!”他又一次冲到一位本地护士面前,脸色焦黄,“里面那个人怎么样了?”

“Banner医生会尽力的,愿主祝福他。”他说完便推着满血的绷带走了。这不能怪他,战区诊所本就人手奇缺,死亡在这里不稀奇,流血更是家常便饭。

这么想着Peter突然后悔起来。他对Wade还不够了解,只知道一味争吵和拌嘴。他还没来得及问Wade的家乡,他从哪儿来的?喜欢什么?怎么当上雇佣兵?还有将来的打算?……

他不能只给自己留下一地嘴炮儿的回忆就这么算了!操他的!

思虑过后,Peter又回到蜘蛛形态,趴在玻璃上向里望着。直到开始犯困,眼皮合上的刹那突然被打开的窗户撞了鼻尖。


“哦!真抱歉……你没事吧?”Banner医生一把拽住他,否则这男孩儿非摔倒了不可。Peter靠在墙上缓了几秒,突然捏住Banner医生的双臂,鼻梁被撞得肿起来一块儿。

“人呢?他人呢?”

“冷静、冷静……孩子……”Banner医生费不小劲儿才掰开Peter的手指,染血的医生外褂都快被他戳破了,“冷静,他还活着,虽然还没度过感染期。”

“感染期……”Peter重复了一次,马上又问,“他怎么样了?”

医生的嘴角抽搐一下,转而低头查看手里的病历表。Peter对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任谁也猜得到里面的人不乐观。

“Banner医生,他……他是不是截肢了?胳膊或者腿没了都无所谓,都没了也无所谓,他很危险吗?”Peter像被大颗雨滴袭击的树枝那样点头,安抚医生的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不,没有截肢,但是有大面积的烧伤,深度烧伤。他以后可能会……”Banner医生脸上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怜悯,已经超出了职业医生的限度,“他全身都会有疤,这对绝大部分伤者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那我能看看他吗,医生?”

 

设备一定是Odin家族带过来的,否则索马里的诊所绝对没有这样的雾化室。站在消毒过道外,Peter把自己清洁了十来次才肯套上绿色隔离服。然后是手套和口罩。

那个曾经鲜活的男人被裹成了一具木乃伊,直挺挺躺在床上。绷带上沁出或红或黄的液体,看得他头皮直疼。

“Wade……”Peter试着叫了下,可声音也是变调的。他多希望Wade此时突然跳起来,然后抽到所有绷带,神气活现地站在他面前说:“是骗你的,小宝贝!”

可一切没有如愿,呼吸机的管子插进了他的气管,随着每一次被动喘气都发出机械的响动。潮湿的雾气贴在Peter眼球表面不散,最后凝成液体。

“Wade,你能听见我吗?混蛋……”说话间Peter又习惯地去拉那人的指尖,可绷带没有放过Wade身上的每一寸。

他的身体和James一样,对麻醉剂有一定耐药性,醒得也比Banner医生预期要早几个小时。所以Peter看到了那根不安分的手指头。

Wade没有睁眼,也说不出声音,胸口在呼吸机作用下一起一落。但它裹着厚厚的绷带动了几下,在空气中画着字母,写了几个之后就筋疲力尽。

 

“混蛋!Wade!”Peter这下彻底把舌头咬疼了。

他蹲下来哭着喘气,一声比一声嘶哑,最后嗓子哭出破音,尖利得像枚跑了气的哨子,“混蛋!你他妈是在嘲笑我吗?你个混蛋!”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出现在Wade嘴角,尽管他还没有度过感染期,高烧也没有放过他。可他还记得Peter和他的初次交流,那天他还骂走了他。


“放我下来!鬼才是我男朋友!”

Wade又笑了,他给Peter写了个“我是鬼了”。是的,就算他的伤能好,将来真的像个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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