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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美国队长三之后，大家就当没有妇联三这糟心的玩意儿。

背景：当特查拉通知美国队长他委托瓦坎达保护的好兄弟已经醒了的时候，史蒂夫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这个神秘的国度。这是一场关乎两位二战老兵的治愈之旅，还有一场没告白过的爱情。

正文：

   　“在那儿呢。”特查拉给史蒂夫指了一下，卷卷的头发挂满了汗水。

　　“很抱歉打断了您的格斗练习，陛下。”史蒂夫的表情看着是挺抱歉的，但事实可正相反。美国队长是个很喜欢往身上揽重担和责任的人，他会为行动中的谨小慎微抱歉，会为不小心撞洒了一杯咖啡道歉，会为没能接住别人抛来的暗示抱歉，但唯独，唯独不会为寻找巴基而打乱计划道歉。不管这个计划是只身阻断洞察计划，还是直接打断了特查拉学习瀑布格斗术。

　　特查拉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当他提到冬兵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叫山姆的男人翻出的白眼和娜塔莎吹的口哨声。“苏睿很聪明，她提出了一个在睡眠中根除洗脑词的方案，目前看来算是成功了一半，但还需要观察。你不会怪她未经你的允许就着手行动了吧？”

　　史蒂夫在听到洗脑词的瞬间表情凝滞成厌恶的样子，但很快，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化为真挚的感谢：“不，这并不需要得到我的允许，陛下。他曾经是九头蛇的资产，那时候任何人动他一下都要经过皮尔斯的批准，可他不是我的私人物品，只要能减轻他的负罪感……我对苏睿公主所做的一切感激不尽。”

　　“你们两个可真是……”特查拉欲言又止，看向正前那条清新的河流，“他主动要求先不要把自己苏醒的事告诉你，除非自己能够在一个月内保持稳定。这地方也是他自己选的，河流是这一带的主要河干，除了亲卫队的弟弟们会过来，没有外人，绝对安全。”

　　“他一直都喜欢靠水的地方。”史蒂夫说道，陷入往事的回忆里。没谁比他更了解这个人了，如果有那么一场比赛，关乎对詹姆斯.巴恩斯的一百个问题，史蒂夫完全有把握交出一张满分的答卷。

　　“看样子是，有几个孩子说经常能看到他面对河流发愣，直到瓦坎达的日落。他们叫他白狼，说他总是很安静，偶尔能听到他哼歌儿。”特查拉拍了拍美国队长结实的肩，破损的战衣似乎散发战火燃尽的焦味。这个被定名为恶名昭彰的冬日战士曾是特查拉的仇人，复仇的恨意曾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疯狂吞噬过。监控录像和通缉令上的冬兵是九头蛇最得意的兵器，所到之处犹如血雨过境，行动凶猛，不留活口。但当杀父的误会解开，用自己的眼睛去审视之后，茫然，困惑，敏感，所有不该属于杀人兵器的脆弱都集中在那双眼睛里了。就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止一次地说，这是一双迷了路的眼睛。

　　“我过去看看他。”史蒂夫说，面前景色如画，瓦坎达的金色日落洒满连绵起伏的山丘，河水像活了一样，反射的余晖散落在河边大丛大丛的尖毛草里。

　　“史蒂夫！”特查拉叫住他，脸上的笑可以用喜忧参半来形容，“有些事你最好提前知道。”

　　史蒂夫停下脚步：“怎么说？”

　　“失去的记忆并没有百分之百恢复，需要时间。”特查拉一五一十地说，在橘红色的光线底下他连汗水都是金色的了，“虽然他不再是冬日战士，可也不是你熟悉的那个人。他处于两者之间，你需要小心一点儿。”

　　远处的人站在河边，背影像孑然独立的孤岛，背影残缺，一动不动。“谢谢，我会小心的。”史蒂夫满口答应，一步又一步地跨进河岸美轮美奂的景色。越往河岸走，茂密的尖毛草就长得更深，踩倒了一瞬立马再站起来，生机勃勃。

　　我会小心的。史蒂夫嘴里尝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我会小心的，他曾经把这句话对巴基说的多么熟练呢？冷冬雪夜或是滂沱大雨，布鲁克林最像样的男孩儿能对他说上一百句不重复的叮嘱。在他参军受训那段日子，每轮两个月才能排到一个双休日的休息，巴基要从纽瓦克做大巴车回来，给向往入伍的自己讲将近一百个大兵滚在泥巴里，讲他如何笨手笨脚拆装一支步枪。但不管话题变来变去，结束语都会落在一句语重心长的劝慰上：“史蒂薇，听着，好兄弟，永远不要对那东西好奇，离战场越远越好。”

　　我会小心的，言外之意总有一天我会上战场。史蒂夫十有八九都会把话扔回去，那时候的他太过极端，绞尽脑汁，怀着满腔热血往体检处冲。如果那时候的他肯坐下来好好听，认真地听，用心听，就不会错过每一个字后面隐含的深情。子弹的威力令那年刚到饮酒年龄的巴基不寒而栗，在自己成为了美国队长带队拔营之后，风流的巴恩斯中士被姑娘灌得醉醺醺，回军帐的时候脸上、胸口全是口红印，脱掉的皮带还落在姑娘的床上，却胡言乱语起什么从会开枪那天起就担心别人的子弹将你打穿了，好在你身前有盾，身后有我。

　　然后第二日就忘得精光，以至于喝了酒就变话很多的巴基像煎荷包蛋，把这些话翻来覆去地说。

　　可又是从哪天开始，每个人都叫他小心冬兵了呢？在自己第一次追踪冬兵的时候，还是阻断了洞察计划那时候？巴基像造物主一样，用亲吻的语气叮嘱他当心这个当心那个，亲手堆砌了瘦弱男孩儿的警戒心，所以哪怕冬兵在连捅两刀之后以铁拳猛击史蒂夫的面门，哪怕眼球后方疼得如同炸药引燃，他诚实的身体仍旧冥顽不灵，反抗意识全线崩溃。

　　有着不太美好的回忆，巴基一向不喜欢夜晚。

　　根除洗脑词的方案正在他脑子里奏效，像一场势均力敌的拉锯战。整整七十年他丢失的不光有时间和自由，还有渴求过的回忆，还有曾经对所谓未来的憧憬。这才是巴基难以割舍的珍藏，却被九头蛇和冰冷的头盔、铁铐、口枷偷走了。它们成了巴基的失窃品，窃贼在阴暗处冷冷发笑，牵引他步入极寒。

　　拉锯战的另一端，是这个被史蒂夫称作瓦坎达的好地方。那个叫苏睿的小姑娘，凭借一己之力与九头蛇几十年的洗脑深度抗衡，紧抓住拉锯战另一端的绳索不放，仿佛正在将他拉回日光之下，沐浴温馨。

　　这可真是个值得深爱的地方，特别是这里的夕阳。这个瞬间巴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踩在日落中，暖融融的，听到身后的动静，顺声音看到了一张紧绷着的脸。

　　“史蒂夫？你怎么来了？”他在金色的光线里像燃烧的火炬似的，昂首阔步，巴基一眼就认出那头浓密的金发。

　　“嗨，好久不见。是陛下通知我的。”史蒂夫硬撑起来的放松瞬间碎得像面具似的，他和巴基都快上百岁了，可时间留给他们的机会其实少得可怜，总是在并肩战斗。经历了两年的你追我跑，现在人终于好好站住了，史蒂夫紧张到竟然想一猛子扎进河里，来个瓦坎达畅游五日行。

　　他的放松也是巴基教的，这个也对他免疫。

　　巴基这一边没有好到哪儿去，他宁愿史蒂夫像两年前那样冒失莽撞，上来就拉住不放。曾经他回忆起来的片段很有限，真假难辨，可看向夹在笔记本里的照片时，那股熟悉又折磨人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从前的冬兵不会心痛，美国队长的照片能让他的心痛一整个晚上。可以说，自己连史蒂夫一个皱眉头的痛苦表情都受不了。

　　“有那么久吗？”巴基斟酌了一下，决定把话题拉回正轨。他垂下头来，徒劳地想将过长的刘海儿扒拉到脸上一些，好挡住自己正在升温的脸。该死的，这时候随便给他一个玩意儿都行，九头蛇那时候的面罩也行。

　　史蒂夫很难将注意力从那条线条柔和的手臂上移开，但他正努力着。景色壮观的瓦坎达很热，总是很热，巴基身上那条枣红色的袍子倒是很适合，隐约能看出竖格纹路。深蓝色的罩衫斜兜住缺失胳膊的左肩，打了个不算很结实的结。

　　腰带，还有腰带。史蒂夫注意到了，眼里闪烁出欣喜的光辉。这是巴基的小把戏，他从知道自己很吸引女孩子那年起就这么干了，就连穿了军装都不忘勒出腰身来更显得胸膛更宽阔。

　　巴基的眼睛快速转了转，很显然是在躲。他不知道史蒂夫为什么那么高兴，更不懂他在自己身上看什么，身体里属于冬兵的那部分令他手足无措，被人紧盯着观察不是好事，快速撤离以避免伤亡才对。记忆的恢复既是好事又是坏事，他能慢慢记起史蒂夫，同时也能记起那些被重复抹掉的痛苦回忆。

　　九头蛇对他肉体创伤的关注远不如对手臂，为了保住那条手臂与脊髓神经的结合，他从不知道麻药是什么滋味。那条手臂最终成了他的身体一部分，它所带来的痛感与右臂无二。九头蛇连他对疼痛的恐惧都洗掉了，这样冬兵才敢绷直了膝盖垂直下落，才敢在高速路上用左臂刹车。

　　“大概有七八个月，陛下说你醒了有一个月了。怎么样？住在这里还适应吗？”史蒂夫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巴基的状态，他的眉头仍旧紧锁，但肩膀松弛下落，他不像在强颜欢笑，可确实又有些慌张。更多的是一种平静，一种许久不曾出现在他眼睛里的平静。如果说曾经的巴基是一双永远伸向他人的友好的手，那冬兵就是一双攥得死紧的拳头，可现在的巴基，已经是摊开了的柔软的手心，他并没想好要接触谁，却已经做好了被人接触的准备。

　　巴基意识到，如果他不赶快说点儿什么，那两个人只能傻站在河边等日出了。虽然这点子挺浪漫的。“你的作战服怎么破了？”他用手比划着，下巴微仰，“这儿，脖子这块儿。”

　　“刚刚从捷克赶回来，是公民活动。”史蒂夫也一模一样比划了一下，绽放出一个宽慰人的表情。

　　“公民活动用不上出动复仇者联盟。”巴基轻而易举戳穿了他的小把戏，也没有一口气问下去。他还不知道发生的巨变。

　　“这个等晚上再说，你住什么地方，我先送你回……”一些鸟儿归巢的叫声打断了他的话，史蒂夫迫不及待往前迈了一步。瓦坎达的神明作证，他单纯地只想离巴基再近一些，听听他慵懒的声音，然而这一脚美国队长闯进了陌生的领地，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我天！”史蒂夫像个孩子，或者说他就是个孩子，要跳起来了，“我觉得自己可能踩到……踩到了某种动物的粪便。巴基你先不要过来，地形需要侦察。”

　　“是羊。”巴基迅速瞟了眼，紧张地舔起嘴唇来，面对自己重大的过失痛定思痛，“我养的。”

　　“你养的？你刚刚带着羊来河边了？是地球上的羊吗？”作战靴的靴面也沾上了，史蒂夫认真考虑起要不要扎进河里畅游。

　　巴基将头偏到了一边去，笑意忍不住，忍了也白忍，只好用摸下巴的方式勉强救场：“很小的羊，两三只而已。我还要种地，你踩的是我的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