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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James的目光滑向Loki。Odin家二公子的绿色长袍一垂到地，小口喝着意式特浓冲他莞尔一笑。Scott依旧板着面孔，不悦的嗓音继续下潜。

“你知道凭热成像盲狙这他妈有多冒险吗？Fuck，万一你瞄错人了呢！”

“Steve先生的背影我他妈能记错吗……”James一边嘟囔，一边揉着刚刚在车上被掐得肿到发红的屁股，“光看背影和动作我就知道哪个身影是他了。”

“所以你就记住他？你就记住他？”Scott把手里的擦枪布猛地一扔，又被James灵活地躲开了，“见鬼！别以为我老哥在我就不敢揍你。”

“好了，Scott，我已经教训过他了。”Steve翻动纸张看着，白纸发出哗啦啦的响动。当他的眼神从文件移到James身上时，思路也顺着Scott的话继续追问下去。

“你身上还藏着烟吗？”

James盯着办公桌上的大理石纹钢笔看，把手伸进西服内兜摸索，然后走上前去翻了个底朝天。十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和面包干一股脑儿被倒了出来，James终于迸发出一声临近末日的叹息声。

“没有烟了，Steve先生，真的，兜里只有这些。”

“就这些了？”Steve说着朝他视线内的区域环视一周，“现在给我说说，今天你又是怎么溜出去的？”

James假装很乐意地点点头，小家伙们趴在Steve的大桌上毫无防备地玩起墨水瓶。“是Loki给我的地址，我跑出去拦了一辆的士，再把地址递给了司机。”

“难道你有现金付车钱吗？”Steve语气亲切地问他，顺手把Luger的身体扶正，免得他摔下去。

“有，但不够。因为我身上就十九块，还差了不少。”James尽量挑拣不带脏字的词语，“但我没想赖账，我把身上的钱塞给他，但见鬼了，他怎么都不肯收。最后我记了他的车牌号，告诉他我肯定会去付车钱。”

“然后他是不是一脚油门就看不到车屁股了？”Loki及时地插了句话，“你还委屈？就你这身打扮加上那把枪，司机一定以为你记车牌号是为了杀他灭口。”

Thor悄声无息从他身后出现，双手搭在Loki肩头。“Loki说得对。最起码你不应该带着Cop，这很危险。”

“Shit，我也不想冒险，可他快到该喝奶的时间了。”James使劲儿吞了一下口水，抻着袖口，“……换尿布的时候我抱他竖起来，然后他咳了几下就开始吐奶，见鬼……我他妈吓得要死了，带在身边我才放心。”

“你说地址是Loki给你的？”Steve问完转头去看Loki。挑起眉毛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Loki放下精巧的杯子，脸上刁钻的笑容再现。“是Thor，是我哥哥透露给我的，对不起啊，真是抱歉。”

Steve再把脸转过去看Thor，目光交汇之间仿佛碰撞出十万兆的信息量。“好吧……”Thor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又或者是已经习惯了，“Loki说是我那就是，算我走漏了消息。”说完还安抚性地摸上Loki的后脑勺。

 

 

“Steve，有消息了。”

Natasha风风火火地推开门，红色长发仿佛随时能要谁的命。她先摸了摸Loly的小脑瓜，然后把一份牛皮纸袋递过去。“Clint的线人来电，Medford区第6街的河道下游找到两具浮尸，根据照片来看，应该是Bucky的枪干的。”

“他们这么快就灭口了？”Steve一圈圈地拆开线绳，抽出照片只看一眼就迅速塞了回去，“是他们。先把照片烧掉吧，千万别让孩子们看到了。”

“看来真如你和Sam所料，真正的Zemo还躲在幕后。可他会善罢甘休吗？”Natasha拎起口袋，踩着钉子般的高跟鞋走到壁炉前朝里一扔，牛皮纸袋瞬间陷进熊熊烈火，化为灰烬，“可这也不算灭口，被M2A1击中的目标很少活得下去。”

“嘘——”Steve比了个手势，赶紧干笑一声，将血腥的字眼掩盖过去，“拜托了，我的孩子们可还在呢。大家换个地方说吧，小家伙们挺喜欢待在我房里。”

“Steve先生，我也去！”James赶紧拍拍屁股上的灰，快步跟上Steve，紧贴其后，“那混蛋叫什么来着？他是哪儿的人？”

“给我进屋。”Steve转身又将他往里面推，全然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他把James一路推至办公桌，拉开柜门甩出手铐，将锁梁按在James的右手腕往下压。一手持拷，压到James不得不弯右腿跪下，彻底把手底下的人一把拷上抽屉的金属拉手。

“Fuck！您他妈又要甩掉我？见他的鬼……”James突然意识到Steve是来真的，他是下定决心不让自己参与。情急之下他狂挣起来，手腕上的链拷与金属相互碰撞，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异响。

“Bucky，Bucky……陪孩子们待两个小时好吗？”Steve也跟着蹲下来，低下头哄起James，“等一切搞清楚我会如实告诉你的。”

“这他妈对我不公平！”James坐在地毯上一脸哀怨，无奈地摇了摇手腕，最后只好将它垂在一旁，“我是有一只耳朵听不见了，可这不是您不用我的理由。”

“Shit，你的脑筋又转哪儿去了……听着Bucky，现在你的脑袋上，亮着一盏比你的屁股还要红的信号灯。想对付我的人也不是瞎子。所以先老实待一会儿好吗？我很快就回来。”

James眯着眼睛，进入一种频临炸毛的状态。“我要是说操他妈的不好呢？”

Steve的表情倒是变轻松起来，声音也透着愉悦。“那今晚我会不和你说话，假装看不见你。”

“妈的……”James的心脏刹那间沉下一片无望之地。Steve如果假装看不见他，哪怕只需一分钟，那滋味儿必定如同绝望深渊。

“那您最好快一点儿回来，赶在我把链拷拆开之前。”

Steve看James闭上嘴，便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好吧。还有明天小家伙们就要开始上课了，先帮我和他们好好聊聊。”

 

 

 

James盘起腿坐在地上，Colt靠着他坐在怀里，Luger和Loly蹲坐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复杂。

还是看好戏。

“嘿，你们别一脸苦相的盯着我了好不好？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再帮我找找钥匙。”James把下巴搁到Colt的头顶，三个人一起愁眉苦脸起来，“没事了，Steve先生没骂我，也不打算骂你们，所以能不能别这幅表情了。”

“他生气了吗？”Luger挪到James身边，试着用小手拽动链拷，“这该死的玩意儿是什么？”

“那个铁圈是拷环，这玩意儿有双链的，也有单链的。除此之外还有单重锁和双重锁……”James表情认真地演示起来，“看，这样我的手腕就无法旋转，卡榫就动不了了。结局就是我不能用工具把它撬开，该死的！还有你不能再学我说脏话了。”

“别生气了，winter，难道你看不出来Steve是为你好吗？”Loly也坐过来，摇动他能移动的左臂，“手腕疼吗？”

“疼倒是不疼，就是干坐着又想抽烟，什么都做不了。”James一把将Loly搂过来，怀里那个已经呼噜呼噜睡上了，“嘿，醒醒，Steve先生说你们要开始上课了，不知道要送你们去哪儿……可能会一天见不到你们三个小鬼头。”

“那干脆就不去了，winter，我们待在家里陪你。”Luger立刻说道，“就这么决定了。”

“那怎么行！妈的，你们必须去，总不能像我这样……像我这样一辈子连本书都读不出来吧！”James朝后腰摸了摸，压弯的香烟还在，“再去之前我必须得教你们一点儿能耐，总不能让别人看不起。算术学过吗？”

从没读过书的Luger和Loly一起摇头。

“那普通的加减法总知道吧？宝贝儿，别告诉我你们也不知道。”James压住抽烟的欲望，又看了看解锁无望，“加减法会吗？”

“嗯……这个我会。”Luger点头，Loly也跟着点头，纳闷儿得直眨眼睛。James的顾虑烟消云散，伸着唯一能动的胳膊指向Steve的豪华办公桌。

“给我拿几张白纸好吗？对，多拿几张，还有、还有钢笔。”他盯上了那杆大理石纹的钢笔。

 

Luger拉着Colt照做了。小不点儿跟着哥哥一路小跑，垫着脚尖爬到桌面上，金色的小脑袋如同一个兴奋的八音符。他兴奋地抓起笔帽，爬到James腿弯里坐好，睡意全无，全然一副开心过头的模样。

James低下头，尽管有一只手完全动不了。“先把纸撕成小张……等等！先折一下再撕，别他妈乱撕啊……呃，Loly你再去多拿几张吧……”他的下巴又无奈地搁在Colt头顶，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小家伙柔软的金发几乎浅到发白。

Luger和Loly小小的身体蜷在一起，认真地趴在地毯上，按照James的要求将一整张白纸撕成规则的小方片。圆嘟嘟的肩膀相互挨在一起，令James想起在他们在索马里忍饥挨饿的可怜模样，突然鼻腔就生起一团酸意。

“给……papa，然后呢？”

Colt的蓝眼睛从下方看过来，伸过纸片的瞬间宛如一颗9mm子弹正中杀手心脏。James彻底闭上眼睛，老天，尽管他没有经验，也不曾有过家人的回忆，但养孩子的感觉太他妈满足了。

 

Tony咬着一个硕大的红草莓从台阶蹦上来，肘下夹着的是他的Jarvis。他的脚步轻快，哼着全美流行金曲排行榜的主打歌，衣服上还沾着一些医院的气味。

Steve全神贯注地和Clint交换意见，眼神中分辨不出善恶的意味。黑吃黑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但目前劲敌的底细还一无所知。可根据今天的情况来看，叫Zemo的男人对罗杰斯家族的脉络倒是一手掌握。

他们蹙紧眉头，神色间流露出不着边际的警惕。

仿佛见到孩子们时的欢快是伪装的，Steve的眉心压上了一团浓重的乌云。

“刚从医院回来？”

“嗯哼，和Wade的主治医师聊了聊，把那孩子的衣食住行也安排一下，这可真是两个疯子。一个都烧成那样了还开黄腔，另一个在病房里唠唠叨叨，我的耳朵都要炸了。”Tony说着，观察着他们面谈的脸色。直觉告诉他今天的见面不太顺利。

“Peter吗？”Steve抬起头，手指按在笔帽上，“那孩子倒是挺不错，这半年多一直跟在Bucky身边，看着挺机灵。至于Wade……他和Bucky就像化学药剂，混合在一个屋里就能把屋顶拆了。不过这次他应该老实了。”

“老实？呵，你可太天真了。主治医师说他的关节处算是保住了，结缔和增生疤痕的难关还未攻克。但他和Bucky一样，受训多年什么苦头没吃过？我敢打赌，他将来复健的速度比你还快。”

Tony无意提起的往事令Steve端起了酒杯，无声地咽下一口伏特加。他的皮肤是典型的美国白种人肤色，灯光照下来，手背上的汗毛被扫成浓密的一片金黄。

“只要能恢复就好，毕竟他也帮了我们。”Steve又喝下一杯烈性的液体，雪白的衬衫随着胸口起伏，“对了，老师们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这个自然，我办事，你放心。”Tony得意一笑，更突显了唇边修剪规整的胡子。他从酒柜拿出玻璃杯，给自己也来了点儿烈酒，晃荡着液体在Steve身旁的沙发坐下了。“要我说，其实也没必要这么快安排小家伙们上学。又不着急。他们适应这里了吗？”

“Bucky总希望他们能好好读书，生怕他们错过了识字的年纪。要我说也不用这么着急。”Steve那张不动声色的面孔终于笑了出来，久违的笑容再一次占领眉间，“跟你说个秘密，其实我读了几本亲子方面的书籍，书上说小孩子学习的过程可以增加亲子互动。”

Steve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朝Tony似笑非笑地举杯。好像一块儿尖锐的冰块融化在伏特加里。

“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看亲子书籍？你，Steve Rogers？书上没说让你穿上围裙一起陪孩子们烤个小饼干什么的？”

Steve摸着光洁的下巴陷入回忆，最后的笑容竟带出了从未有过的少年意气。“这招你是在哪本书上看的？”

 

 

 

在第二次摸出身旁一片冰凉的时候Steve睁开了双眼。他打着哈欠，揉揉眼睛，从柔软的床垫上坐起来。

“这个小混蛋……真想亲手宰了你。”Steve叹了口气，捡起地毯上的睡袍，套上宽阔肩膀。金色的楔形钟摆摇摇晃晃，现在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

他抿着嘴，不出声音地打开房门，尽量平复自己过于夸大的恐慌。但失去过一次的经历刻骨铭心，油然而生的紧张使他苦着一张脸朝门廊走去。

他不是一个人。Thor也同样苦着一张脸，高大的身材斜着投下一大片阴影。他赶在Steve开口之前问道：“你怎么也起来了？”

Steve尴尬地笑笑，朝四下观望。“睡到正熟的时候身边空了，不得不起来把小豹子抓回去重新睡。你这又是怎么了？”

身材健硕的西西里人同样觉得很尴尬。Thor也尽量压低嗓门，表现得波澜不惊。“还不是我弟弟。Loki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得出来看看。”

Steve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这番回答既不偶然也不令他惊讶。看Thor的反应这应该也不算突发状况了。

“需要我这个美国佬帮你找吗？”Steve捏着自己的手臂调侃起来。

Thor咧开嘴干笑一声，朝另一个出来抓人的金发大个子无奈地耸耸肩。“最好不过，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这毕竟是你的府邸，有些地方我不能随意闯入。”

Steve带路，朝走廊另一端走去，平日光鲜亮丽的油画仿佛也沉入甜甜酣睡。“看来我们想的一样。除了那地方，他们也没地方可去。”

 

 

Loki那张冷如冰的脸绷得更冰了。紫色的丝绸团扇也挡不住那双绿眼的骇人目光。他瞪向面前的James，锋利的眉峰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两人间的气氛几乎白热化，温度仿佛刹那坠下冰点。

“这是你逼我的。”Loki的手指捏住扇骨，打破两人在一片凝重中的沉默。他们互相探寻着对方的表情，试图找出破绽，就连每一个短暂的呼吸声都格外突兀。

“少废话，要动手就快点儿。”James撩起眼皮直视他，压住枣红色天鹅绒毯的双腿也逐渐开始僵硬了。

Loki的呼吸声顿了顿，双手叠放在膝头，柔顺的发丝垂到了锁骨，最终和James走到拔刀相向的地步。

 

“叫牌。”他推着团扇的扇骨，冲困得七扭八歪的Colt微微一笑。小家伙听话地递过一张自制卡片，摊开摆在地毯上。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数字6。

“Luger，到你了。”James掐掉半支烟，将没抽完的烟蒂夹在耳廓上，嘴唇向上微挑，俨然一副营地里随处可见的军痞模样。

“我不叫了。再要牌的话，我的牌可能会爆掉21点。”Luger思路清晰地回答，盘起的小腿前码放了三张卡片。除了反扣的底牌，其他的点数加起来已经有10点了。

“该死……妈的，我不是说你该死，宝贝儿，我是说牌桌上的战术。你得留个心眼儿，要爆掉之类的话不能乱说，不能被看透了。”James光着膀子，歪歪扭扭地披着一件衬衫，顾不上掩藏胸口一串新鲜的咬痕。

“我要叫牌。”Loly打断了James的教诲，从Colt手里抽出卡片，摊开，是一张数字1，“嗯，好吧，那我什么都不说，保持神秘。”

“很好，要知道我向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光凭玩筛子就他妈能赢遍福利院了。”James急切地说道，用手摸摸Loly的头顶，眼神中冒出找到了赌计接班人的精光，“好了，我也不叫牌了，开牌吧各位。”

 

身边的人一一照做。Luger和Loly用小手依次翻开自己的底牌，计算着自己的点数再报给James，而Loki干脆认命地将卡片往前一推，流露出些许沮丧。

“你的点数爆了？”Luger率先计算起来，“9、4、5、6……有24点。”

“Bucky有20点，这局算他赢。现在Colt只能在西西里待3个月了。”Loly放下自己的小兔子玩具，动作麻利地开始洗牌，“现在的赌注是一个月，下局要加倍吗？”

“……宝贝儿，不得不说你学的简直神速。不过可千万别告诉Steve先生，不然他会宰了我的。”

Loki吹了吹口哨，换了一个侧卧的舒服姿势。“对，你们就说Bucky教的是算术好了。下一局的赌注我要加倍，看我把两个月的时间一次赢回来。”

“少做梦。”James使劲看他一眼，取下耳廓上的烟蒂又要去摸打火机，“只要你别输到又跑去和哥哥哭鼻子就行。”

“你再敢提那件事我就告发你偷藏香烟，信不信？”Loki也不甘示弱，却温柔地摇起手腕，替Colt扇着团扇，“还困不困了？”

“……我还能再撑一会儿，大姐姐。”Colt靠在Loki身上，白嫩的手指套住黑色的发丝打圈儿。突然间他又爬了起来，朝高处伸出双手。

“咦？papa？抱。”

“我在这儿呢……等一下，等我洗完这轮的牌就抱你。”James低头翻动卡片，嘴里叼着还没点燃的烟蒂。

 

余光中的两只小脚丫一下腾空而起，James不经意地抬起头，顺着Colt的小腿向后方昂起脖子，朝头顶看去。一道微弱的灯光从上至下，打在Steve棱角分明的山根和下颚处，凹陷深邃的眼窝反而形成暗影对比。

“我先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Steve结实的小臂托住Colt的屁股，俨然一副熟练的抱姿。

“S、Steve先生……”手中的自制扑克和嘴角叼住的烟蒂七零八落地掉在地毯上，如同James眼睛里上一秒还精神焕发的神采。

妈的，要死了。James惊恐地望向Loki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