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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Adams有一头黑发，和Loki的发色相同。

　　“你把我大老远叫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聊天？”两人在酒吧里闲聊，有一搭无一搭地互喂着橄榄，“知道我私底下的时薪是多少吗？”

　　Loki借着他的酒杯饮酒，像喝交杯酒一样。“得了吧，在九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我，你已经被Ken抓回去艹得屁股开花了。”

　　亚裔的眼型自带几分调皮和妩媚，唯有眼睛泄露了Adams的混血基因。“我自己能解决啊，那时你我都是线人，凭什么Ken会信你不信我？”

　　“因为你和他互不相信啊，这很难理解吗？”Loki对自己好不容易拉来一趟的旧相识噗嗤一笑，“警匪恋听上去挺刺激的，但你真不怕哪天被Ken那个疯子掰断了胳膊？”

　　“我俩没有恋，亲爱的，我俩只是定期做爱，仅此而已。”Adams摸摸后颈，那里有一块兽化人独有的印记，“况且我现在已经上岸了，九龙的消息网不归我管。你又能好到哪儿去？据我所知，你的前男友，前前男友和前前前男友，可都不是什么容易洗白的角色。”

　　“闭嘴吧小云雀。”Loki笑起来，说不过Adams的时候就开始叫他的代称，“最起码我比你坦诚，我可是承认自己为爱走钢索的，你呢？Ken要是听了你刚才的话怕是要狮性大发，你忘了你的后腿是被谁咬穿的？”

　　“咱俩要互相呛到午夜十二点吗？然后你变回酩酊大醉的灰姑娘，由我送上南瓜车？”从酒保的角度来看两个男人正在舌吻吧，但Adams却只是贴在Loki的嘴唇上，继续揭他的短。

　　Loki不由被他气笑，做过线人的特警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与Adams同班出身，出生资料都被抹去了，毕业之后就在唐人街扎根。一开始的醉生梦死只是他们掩人耳目的伪装，但这一行干得太久，总会真真假假虚实不清，都有黑料。

　　“说不出话来了？我可爱的小首乌。你都和那个金发大个儿上床了还有什么遮遮掩掩的？”Adams刚要取笑，又被Loki捏住了脸蛋。

　　“他来了，你正经点儿。”Loki特意狠狠地捏了一把，有些羡慕。亚裔的长相让这人显小不少，明明与自己同岁，唉。

　　Thor走近的时候，看到一个精致的亚裔男人在帮Loki捋头发。他脸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令Thor并不陌生。那种感觉叫作病态。自己刚与Loki搭档的时候曾经见过，比自己原本的肤色白，体态削瘦，善穿黑色。

　　Adams感受到一股敌意渗透而来，和Loki交换了个眼色。白天他见过Thor了，宛如一尊英明神武的天神雕像。他脸上有种浸透了阳光的洋洋得意的笑，一头金发打理得很短。

　　他是剪头发了？还是和你发过的照片上不是一个人啊？Adams用眼色向Loki传递讯息。

　　Loki抱着冷怀，无奈地点点头。没错，这大傻子剪头发了，好好的长发剪成了一副随时准备发怒的样子。

　　“你好，Thor，Loki的搭档、室友、最好的朋友。”Thor坐下握手并自我介绍，最好的朋友这几个字咬得格外用力。

　　Adams几乎用尽了右胳膊的全部力道才将Thor的手甩开，手都差点儿被攥碎了。“你好，我是Adams，Loki的青梅、同学、过命的兄弟，亚洲分局特派员，协助你们上一起案件的围捕行动。”

　　“青梅？什么叫青梅？”Thor看向正试图置身事外的当事人。

　　“就是我和他，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中文。”Adams替Loki说了。

　　“哦，那可不错。”Thor大咧咧地搂住Loki的肩，边笑边晃，“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的这个什么梅来总局调查，我们应该请他吃顿饭。”

　　Loki很厌烦这种若即若离的关心程度，巧妙脱身：“Adams很忙，是我让他来陪我的。”

　　Thor招呼酒保来了一大杯冰扎啤，失落感随酒杯里的泡沫升腾而起。“你怎么了？”

　　“喂，看样子你算不上一个合格的铲屎官。”Adams打了个响指，“他发生了什么事你居然不知道吗？”

　　直到这时候Thor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他的兽化人搭档和另外一个看起来很不好对付的同类相互舔毛，刚才还互相亲吻，他们之间有着更多的亲密联系，程度远超于自己。

　　他皱了皱眉头，人类的眼睛不停打量着两头金毛属的大美人。“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但是Loki没有动。

　　“我们不在外面闹，好吗？”Thor低声说道，“这段时间确实忙晕头了，你看，Steve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连Barnes都退队了，世道不太平，案件一起接着一起，我是不是忽略你什么了？”Thor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无伦次，他太急于证明一些事了，比如在Loki的什么梅面前证明，自己才是那个最有资格关注他并了解他的男人。

　　Loki这一次动了，他起身告退：“你们先聊，我去一趟洗手间。”

　　搞什么鬼啊！Loki转身就满脸疑问，自己怎么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因为太过无聊，Adams的工作计划又和自己重合才叫他过来做个全陪，他在搞什么啊？再不退场自己就要笑场了好不好！

　　Thor面带善意微笑，面前坐着的是一位黑发亚裔。他的眼睛是蓝色的，非常罕见，竖瞳被灯光晃成一个枣核的形状。Peggy说得没错，这家伙是纯种，他和Barnes一样罕见。

　　“你很生气啊？”Adams用他一贯波澜不惊的语气开场，“即使是像你这般魁梧的男子汉，在我面前仍旧没有秘密。”

　　“你能嗅出人的情绪？”Thor完全不相信，他是喜怒挂在脸上的人，光用眼睛就明了。

　　“何止是情绪，我连人类潜在的健康隐患都能嗅出来，得益于美洲金猫属的发达嗅觉。”Adams点点自己的鼻子，慢吞吞地解释，“你以为情绪是什么？是你脑子里的神经元受到刺激了？是虚无缥缈的感官意识？不是，情绪在我嗅来只是身体的微妙变化。变化带来代谢物，随汗液排出。目前我能嗅别的疾病就有十七种了。”

　　“呵，那你能嗅出我有什么病吗？”Thor用自己那张线条明朗的脸故作阴沉。

　　“有啊，还不少呢。”Adams早就见惯了真正的恶人，Thor于他不过是个张牙舞爪的金毛寻回犬，“你是不是在换牙？”

　　“别搞笑了。”Thor双臂抱胸，实际上他前天接受过一次牙根治疗。一颗槽牙在行动中遇难，牙根碎掉了。

　　Adams目色坚定：“除此之外，你还有些绝症。”

　　“说来听听。”Thor表示洗耳恭听。

　　“你不喜欢我，这么巧我也不喜欢你。我能嗅出来你对我的敌意，浓得用一把钢刀都切不开了。这里面有嫉妒，也有非常微妙的排斥。”Adams洋洋得意，“还有对同志的偏见。”

　　Thor嗤地一笑，摇摇头：“同志有什么可偏见的，我没有。”

　　“中文有句话叫‘铁证如山’，不管你多么会隐藏也是无用。”Adams眼珠不错地盯着他，“你不仅仅因为我和Loki亲密而讨厌我，你是讨厌我这类同志。我们这类明显一看就是喜欢搞基的男人。没错，Loki形容你形容得太准确，你阳光有力，对人热情，笑容爽朗，他用了可爱这个词，抱歉我只觉得爽朗，可爱还算不上。但你有直男病，如果我告诉你我裤子里穿了蕾丝袜套估计你会被恶心死。”

　　“但是你看，我没有。”Thor感觉到自己心跳平稳，呼吸均匀。

　　“是吗？那我抬腿给你看看怎么样？”

　　“那还是算了。”Thor的下巴瞬间绷紧了。

　　“你看不上我这种女性化的男人，可我未必打不过你。但这些都不重要，我是来陪朋友的。只希望你这种毛病别影响我朋友的心情，Loki他虽然嗅不出来什么，可他精明得要命，你这幅简单易懂的样子简直就是他手里的韭菜，真不明白他为什么……”

　　“韭菜？”Thor明显表达出了不满。他不喜欢这个男人用那些词汇，Loki和他都懂，自己像听外语。

　　“我们来谈谈Loki，怎么样？”Adams强忍住笑，感觉皮肤周围都是劈里啪啦的电流，“你对我最好客气些，我和Loki可是一起长大的呢，他更爱我。我要你保证，保证以后他和任何人交往你都不能戴有色眼镜。”

　　Thor听到自己心跳如雷。“他和谁交往了？”

　　“这你管不着。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甚至是完全不一样。你知道……Loki的身世吗？”Adams的声音像一阵风声。

　　“他曾经做过线人，资料一概保密。”Thor看了对面一会儿才说，“谁也查不到，就连他的姓我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当初他去夏威夷工作是因为受了很严重的伤，夏威夷岛的犯罪率很低，警员没那么辛苦。”

　　Adams将视线从Thor脸上挪到了玻璃杯：“Loki他啊，是警局埋下的线里，最深的那一根。除了我和上级，所有人都当他是唐人街恶霸之花。我们早没有父母了。”

　　“没有父母了？”Thor的肩膀一阵僵硬，“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吧，他是个很要强的男人，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要强的那一个。你不能光凭借他没有你肌肉发达就论断什么。”

　　“我从没有论断他。”Thor不同意这项指控，“一次也没有。我最了解Loki的警务能力，他只是脆弱期的时候比较暴躁，但我从不质疑他的出色。”

　　Adams留意着Thor的变化：“是吗？那为什么我感觉到你对他的刻意疏远呢？”

　　这一回Thor像子弹卡壳了，默不作声。

　　“他需要格外多的关注才行，你是没见过Loki以前的样子。”Adams伸展修长的胳膊，放松被黑发盖住的后颈，“他的历任男友都对他唯命是从，不惜为他杀人。可即便那样Loki仍旧没有满足，他要的是炙热的爱，是像烈日一样能将他烤热的情人。你也知道我们都会遇上什么货色，就连我们本身都已经半黑不白了，懂吧？”

　　“历任男友？”Thor笑容逐渐消失，“Loki的伤是怎么来的？”

　　“你自己去问他好了。当初他能全身而退地上岸就已经是死里逃生了，想不到他转身就用新身份去了夏威夷。像他那样没得到过父母疼爱，又过早接触人性边缘的人……他需要好多好多的爱才行啊，否则他就死定了。”Adams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Thor的警觉被全部激活了，今天之前他对Loki的过去一概不知，现在事情开始难搞。“你还没有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总局出了起大案子，是你们之前那个队长的，叫……Steve Rogers对吧？他现在怎么样了？”Adams嗅出对面的情绪正在经历剧烈波动，“我知道他，当初他参与了血清部门的实验，成功地抑制了兽化本能。这本身就行不通，我们是兽化人，动物性本能像喝水一样存在着。但也多亏了他。”

　　“你究竟知道多少事？”Thor看出这人很不简单。

　　“知道Steve Rogers没有殉职，但我猜……他的状况比殉职还要惨烈吧？”Adams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兽化了。”Thor用简单几个字说出那场硬仗的惨烈结局。

　　“我天。”Adams明显咬紧了牙关。“在第三监狱收监？”

　　“这我不能再透露了，你能不能告诉我Loki到底怎么了？”Thor考虑着眼下的问题，“是他曾经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仇家？我宁愿是仇家。”Adams流露出孤立无援的落寞，“他病了，没告诉你吗？还有，我知道有人在秘密保护Steve Rogers的安全，他人不在第三监狱内，他在外面，在他搭档手里。”

　　Thor只觉得耳边一阵空旷，这人知道的消息也太多了。“Loki得了什么病？”

　　Adams毫不迟疑地说：“某种致命的绝症，甚至能嗅出已经是中晚期了。如果Loki也像Steve Rogers那样独自经历无人能替代的苦痛，你能保证自己像Barnes探员那样，照顾好他吗？我是说如果某一天Loki真的倒下了，你能做到吗？他看破了生死，视死如归，反正不打算治疗了，甚至还向我吻别。”

　　然后他看到Thor直身而起，朝洗手间的方向去了。随即Adams撑不住地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打通越洋电话，说的是中文。

　　“喂，是我，这边的事处理好了，明后天就可以回去。对，你提前来机场等我，如果看不到你，就永远不用再看到你了。”

　　Loki正在盥洗台旁边等得无聊，拿出手机来看小说，脸上洋溢着追文的笑容。突然眼前亮光一暗，一堵墙生生堵在面前。

　　“怎么了？”Loki的嘴角保持着微笑的惯性。

　　但这种笑在Thor眼里却成了强颜欢笑，耳边回荡着Adams的声音。他非常的要强。“你还要骗我多久？”

　　“什么？我骗你什么了？”Loki有种怪异的预感，“你是要来上厕所吗？里面没人。”

　　“为什么不去治疗！”Thor发出压抑过的低声质问，“那个什么乌梅全告诉我了！”

　　“啊？”Loki觉得左太阳穴都疼了，直男可太难搞了。

　　Thor涌起了无以言语的心酸巨浪，Adams的话没错，自己的惭愧和内疚正以几十倍的重量袭来。“我们不要在外面闹，按我说的做，明天我陪你去看医生，然后我会请个短假。”

　　好嘛，现在两边太阳穴一起疼。“你请假干什么？”但Loki还是很想笑。

　　“我不能再这样忽视你的需求了，一直以来我不愿意承认是因为我确实恐同，但我错了。我不愿意承认自己被吸引，拒绝你对我的示好，但我发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你不能有事。”Thor快要被自责压到窒息，“Adams什么都告诉我了，你是孤儿的身世，还有你作为线人的代价。我不会再让那混蛋伤害你，不管你的前男友是人类还是兽化人。从今天开始我要以第三局警员的身份保护你。”

　　Loki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是一种惊讶过后的呆滞。他了解Adams如同了解自己，他们都是油嘴滑舌的机灵鬼，骗人精，演说家，随随便便编故事的本领大到通天。可听起来这回Adams编了个巨他妈大的谎言啊。

　　自己的父母被保护起来才查不到资料，什么时候变孤儿了？自己作为线人的代价不就是上岸的时候受了个枪伤吗？那混蛋又是什么玩意儿？谁伤害自己了？前男友被自己甩得干脆利落好不好？

　　这是要玩儿脱啊！

　　“Loki，我很抱歉一直对你保持距离。”正义的一方继续表白，Thor甚至红了眼眶，“我带你去治疗好吗？如果你需要全天照顾，我可以辞职。Barnes为Steve做的一切我也可以。”

　　治你妹的病啊！Loki内心发出野性的咆哮，这可比小说刺激多了，声音因为憋笑憋得发颤：“那你以后就不是直男咯，警官。”

　　Thor难掩悲痛，几乎叫伤感吞没了。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在别人眼里过于鲁莽，但Loki还是挺吃这套的，他觉得挺可爱。

　　“我知道你以前过得很不好，以后不会了，我可以给你一份完整的感情，虽然我是个直男，一直以来都是，但是我是一个爱上男人的直男。”Thor叹着气说，笑容却越来越淡，“所以你愿意接受一份直男的爱情吗？我来做一个合格的铲屎官，虽然不能和你舔来舔去的，但是我可以买一把大刷子帮你，在你换毛的时候。”

　　到了这个地步，不接着演下去实在太对不起Adams的剧本了。Loki趁机牢牢抓住了Thor的后背，爽爆了，这哥们儿的背肌也太发达了，光是抱一圈都手酸。

　　“你怎么了？Loki！你感觉怎么样！”Thor紧张地嚷道。

　　“别动，我难受，我头晕，你让我就这么抱一会儿。”Loki揉了揉耳朵，打算先用可怜的身世享受几个月的优待。毕竟他等了太久，一定要好好享受才行。

　　想想就很期待耶。

-------锤基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