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打手

【盾冬】罗大盾与巴大壮之险象环生3(乡村AU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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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盾与巴大壮第一部分完结公开篇章  1  2  3  4  5 

婚后续篇之甜蜜蜜  1  2  3

风波乍起  1  2  3  4  5

险象环生  1  2


正文:

珍妮花抱着膀子,蹲下,两排干净的白牙架不住寒洞冰冷上下磕巴。有几个瞬间她明明是后悔的,悔自己年少冲动、意气用事,悔自己不听劝告,一脑门子才子佳人。少女初心懵懂,看多了为情仗剑走天涯,为爱生死两不顾的小说,听多了化蝶缱绻终不悔的戏文,确实容易对一见惊为天人、二见私定终身的故事有所期待。

所以党校初见时她心里的春意差点儿被少女小鹿心顶破,她爱罗大盾的痴情,也嫉妒这份蜜里调油的痴心。书卷里的有爱无悔大抵就是这幅样子吧……

“罗、罗大哥……”珍妮花遥望了一下漆黑的洞口,声音和身体一起冻得打摆子,“你说、你说咱还能出去么?怎么外面还没动静呢?”

“能出,外面指不定多急呢。”罗大盾心里没底,但总不好把实话和小姑娘招了,但外头有多急他能想出来,他和巴基心里头是一样的,连着骨头合着筋,血融着爱汇成骨肉,他心里头什么样儿,巴基心里头就什么样儿。

“可这埋得这么深……要是死里头……”

“姑娘家的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人哪儿那么容易就死了。”罗大盾笑了一声,又仿佛生怕她不信的样子,指了指自己,“再说我还不也在里头呢,我命硬,准保没事儿。”

“对,准保没事儿,对……”珍妮花用袖子抹了把泪珠,苦,太苦了,在城里长大她从不晓得山里还有这样苦的地方,贼老天像给这片地下了咒,山石硬,风土咸,能在这亩地抽出头的庄稼都得是成了精的,否则硬生生能被山风削了去。更别提宝贵得像观音娘娘玉瓶滴露般的水了,旱起来不仅青黄不接,连泥疙瘩都没得嚼。

可就在这么个不能生人的地界里,全靠着村民的真情照亮了,蓬荜生辉,晃得贼老天不忍下脚,没碾碎人烟。

“罗大哥,你说你命硬,为啥?”珍妮花说完又哆嗦一下,又好奇又想着扯开话题。罗大盾掏心掏肺地对巴大哥好,这她都知道,可让她车轱辘似的再听几百遍那就真没活头了。

罗大盾脸色一暗,眼珠子里的蓝色都深上了几分。“就……就是命硬呗,城里人都不信这个的,咱村里倒是信得不成不成了……”

“信啥?”

“信我命硬。”罗大盾拿了两个小石块儿,仔细着外头动静,“罗家,也就是我的祖上,活到现在这辈儿就单剩下我一个。爹娘去的都早,这你也知道,等我病病歪歪地长起来会走了,七八岁的时候盾村儿的几个大户还撺掇着想赶我出去。”

珍妮花拳头一紧。“啥?赶你?他们怎么能怎么敢!”

“村子里不比城里,几大户能说上话的,说话比法律还管用。”罗大盾挠着后脑勺笑,丝毫不怪罪,看得人怪难受的,“无非就是说我命硬,上克父母下克邻里街坊,虽说没啥根据可信的人多,架不住传来传去就成真的了,最后还是上任村长下了话,带着几大户的老人,乌央乌央地往院儿里德高望重站……”

“然后呢?”珍妮花心口被利爪捏住一般,心酸苦涩一起涌来,只恨自己当年还是个买窝丝糖吃的小丫头片子,没缘由地渴望生在这个屯里。

“然后……就是要赶我,好话说了一大桶,说是在山那头的村子里寻了位远方亲戚,按族谱查还能拐弯算得上血脉,有小屋有田地,秋后能收庄稼,不会少了我吃穿用度,还能供我读书看病,大家伙儿一合计,嗯,挺好,去那头儿也有人照应我。”

“扯什么慌!小人家哪儿禁得住折腾!”

“你急啥?我这不是好好的。”罗大盾迟钝地不解。

珍妮花脸色迥然,不知是冻还是羞,施施然红了一片。“我……我是担心……那时候你还那样小,身边连个帮你出头的人都没有,就这么容外人拿捏欺负了去!我、我恨不得当时就在,护得住你……”

这句话像是打哪儿听过,罗大盾当即一愣,仿佛是被姑娘家的壮语豪言闪了腰,傻不愣登地呆住了。“咳咳、咳……”他干咳几下,傻兮兮答道,“有,有人,有人把我护住了……”

 

“依我看啊,这娃子越早送走越好。罗家独苗的命忒硬实,不是个好送的样儿。”族户里的一位大爷抽着自己编织的水旱烟,一口一口吐着眼圈儿,几句话就跟吐了罗小盾的命似的。

蹲在地上的宗室太伯长叹一声,掩饰不住眼底精光流转,颇有耗子见了油瓶子的意味,轻咳几声郑重道:“咳,都是命啊,眼下地里正旱着,粮食全瞎了,真真是一滴雨不给下。怕是养不活这娃啊。”

几位身居高位的说话有分量的汉子点头应和,其中一位鬓角发白的咂咂嘴,苦大仇深起来。刚过了七岁虚岁的罗小盾就坐在他边儿上的木凳子上,蓝眼珠子无神黯淡,小细腿儿搭在凳子横杠上边儿,捧着个豁口儿大碗,毫不知情般喝着最后一口米粥。

真不是孩子不懂事儿,着实是害饥荒饿大发了,玉米棒子的稠粥能当救命仙丹。家里没爹娘又下不了地,依仗着救济也不是事儿,毕竟人人苦人人饿,不是不想帮而是帮了别家就要饿死自己娃,这么没边儿的拖累人的事儿,饶是傻子也不会天天干。

但保不齐老天不开眼,真就有这大傻子横空出世,这傻子还长得忒俏。谁啊?还能有谁,全村儿都知道巴家大儿子与命硬罗小盾交好,打会用勺子吃饭就会往罗小盾嘴里塞吃的。

“不许!不许送!”虚长了一岁,巴大壮当年还是巴小壮,冒冒失失地打院外钻进屋,一头扎进大人堆儿里。他在外面守了一会儿,听着这些老头儿挑挑拣拣,像县城集市买牲口一样评论罗小盾,顿时大气一口就冲了进来。

“原来大壮啊,看看这孩子……”老头儿回头一瞅,还以为是谁,笑出一口烂牙,“爷们儿们在这儿商量事情,快回家去,省得你爹妈拎你后脖子,皮肉又痒了?”

“我不走,你们要送他我不依!”巴小壮颠颠儿地跑过去,攥着罗小盾小鸡子似的手腕子,声音可大可大的,“他爹妈都不在了,我不准你们欺负了他!”

“巴基,来,咱们拉手。”罗小盾对自己今后的命运压根儿不关心,无外乎就是送人呗,山沟沟里大多养不起的娃都会送走,了不起就是送远点儿,长几年再自己走回来。他坐着小凳儿,拉了巴小壮一把,没拉动。干脆侧着身子往巴小壮身边儿凑了凑,将白底儿的瓷碗端了过去。

“来,我今天可饿,就喝了这半碗……给你留了些,但是也不多。”罗小盾耸着肩膀,惴惴地说,看着巴大壮的脸色,“别急,给小哥哥喝粥……瞧,这粥还热乎的。”

“滚……滚犊子,谁要喝你的粥!你喝粥都不擦嘴吗!”巴大壮鼻子酸不拉几地擤着,眼神凶凶的,拼命给罗小盾擦嘴角的玉米糊。真是气着他了,脸上连二两肉都没有,连碗粥都喝不完。

“你喝,我不饿。可你饿着,我就难受了。”小盾用小脏手搓了把脸,肚子里有了些粮食果真不难受了。其实他说这话自己也不信啊,村子里啥都没有,谁都饿着,那些人也不是坏的,真真是养不起这个孩子才想给他条活路。

这场大旱下来,真没有人家愿意救济一个别人家的娃,就算愿意,也没这本事。自己家的娃嗷嗷乱叫要干粮吃,养活了别人家的就得死一个自己的。真凶险的傻事儿谁干?谁敢干!

就连这碗粘稠的热粥也是各家东一把西一把凑出来的玉米面儿,能在送他走之前给顿饱的,情谊上够够了,待他不薄。

“出去!你们……你们都出去!”巴小壮从门后熟悉的位置拎出扫把疙瘩,准确地朝人大腿招呼过去,人小却力气大,实打实硬邦邦敲打在骨头上,让这些骨质疏松的庄稼汉招架不住,哎呦呦直躲。

“干啥……干啥啊!哎呀这孩子!”烟管儿也来不及捡了,几个老头儿蹦跶着往门槛儿外边跳,跟旱地里渴坏的蛤蟆似的。

“我说我不依!谁也甭想送走他!走!都给我走!打……打死你们!”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呢!”其中最高最壮的一个爷们儿揪住枯草疙瘩的另一头儿,圆眼怒瞪,嘴唇干燥的爆了皮朝巴大壮一吼,“吵什么吵!爷们儿商量事情你插什么嘴!搅什么乱!别说你不依,你爹!你娘!你全家不依都没用!全村儿谁家有粮食养这小子?说什么梦话呢!你养着吗!啊?谁家有粮食养他!”

大人的手劲儿毕竟比孩子大,巴小壮一个趔趄栽到地上,被干巴瘦弱的罗小盾扶起来,两个小人家一起蹭了个小脏脸。巴小壮人小脾气却大,抡起胳膊就要去讨说法。从小他就为了罗小盾抡开了拳头,不管你是六尺大哥还是黄头小儿,只要敢在罗小盾的问题上找事儿,巴小壮直接上去开打。

“我不让送就是不让送!都出去都出去!”巴小壮铁了心护崽子,矮矮的个子,短手短脚,活像个炸毛的雪兔子。

那个大人也吼过来,脸颊气得涨紫,这年头谁家好过?谁家日子舒坦?孩子生得多的农户谁家想看孩子饿死?也是含着一口对天老爷的埋怨,恨天恨地恨自己无能的苦命心,一口浊气哽咽在喉。

“你说不让送就不让了?你说话啥时候管用了!你不让送,你养啊!”那汉子指着罗小盾,眼眶仿佛要炸开。

巴小壮拉着小盾的手,也跟着吼出一嗓子气壮山河的大话:“对!我养!我养就我养!你们……你们欺负人也不害臊!罗家就剩这一个小娃娃也要送走,我不依!他爹妈不在了,我养着!你们都不疼他,我、我疼!”转头摁着傻愣着的罗小盾一起给大人鞠了一躬,依旧不依不饶的,“你们嫌他命硬,想打发他到远远的,我让他给你们鞠一个躬,往后谁也别挨着他了,祸害不到你们身上。我愿意养他,有馒头就绝对不让他喝稀饭,往后……我给他送饭,就算他命硬也是克我,大叔大伯,这样行不行?”

“巴基……”罗小盾从没见过巴小壮发这么大的脾气,毕竟巴基和他穿一条开裆裤长大,说起话来都是慢慢悠悠,一向都是怎么顺着他怎么来。可他心里边儿也有个声音,巴基舍不得他,那他就哪儿都不去哪儿都不走,饿死也要饿死在一起。

几个老爷们儿被小娃娃噎得说不出话,喘不顺气,更别提抽几口,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不出声儿。

巴小壮一看没人出声儿,更急了。“你们!反正……反正不许送,要是趁着天黑把他送出去,我循着脚印儿也要追到山那头!”

几个老人一看,还说啥呢?孩子都给逼成这份儿上了,再不松口就不好做了,大老爷们儿还能跟混小子较劲?手心手背都是肉。于是一个个摇头晃脑,感叹巴家惹了个大麻烦拖油瓶,迈着腿遛弯儿离开了。再隔了几日更是忙着给自家找口粮,谁还顾得上爹妈不在的小可怜娃儿?既然巴家那小子说养着,那就养着去吧,活该饿肚皮。

“我吃饱了,这个饼子你吃。”过几天罗小盾软和和地从铺盖里爬出来,坐个小马扎,从怀里掏出一个不舍得吃的饼子。

巴小壮这几天就干脆住在这儿打地铺,守着一个大元宝似的守在这屋。现在屋里还不暖和呢,罗小盾从来都是赶早起床,先把灶点上,知道巴小壮从小就渴睡,等到日头暖和了才去摇晃他。

巴小壮才不信他的花花肠子,只张着小嘴咬了一口,把饼推了过去。“你吃吧,哥不饿。”

“你壮,肯定比我容易饿,你吃。我饭口小,我接着给你存饼。”罗小盾咽着口水又给推了回去。

巴小壮脸蛋一红,两只小脏手在膝盖搓了又搓。他说的事儿是头年的笑话,因着罗小盾日子过得苦,总习惯存口吃的,巴小壮夜里肚子饿,巴巴地来找他,面人儿似的拉他的衣角,说:“罗大盾,我肚子饿得受不住,吃你一个饼。”

罗小盾巴巴儿地看着他,跟看着亲娘一样心酸。何止一个饼子,连小命都想让他吃了填肚子去。

“你吃,我真的不饿。”巴小壮回过神,推不过去,只好小心翼翼沿着饼沿儿咬出个月牙的弯弯。罗家的房子当真是四处漏风,屋檐漏雨,但好歹还是一处宅子,后面还有地,只怕想送走罗小盾的人也有了不该有的鬼心思,打这屋子的主意呢。

其实真没有,就这破屋子……真没人要。但巴小壮就是在意,他觉得自己在意自己觉得好得不得了的东西和人就是有好多人惦记,琢磨着和他抢。

“往后我跟你住吧,万一他们又来轰人,守不住你家的瓦房咋办?”巴小壮暗自打定主意,一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东瞧西看。

“那咋成……我苦着没事儿,你吃不了苦。”罗小盾皱巴着小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送他走的时候可没这样,但一想着巴基跟着吃苦,脸色变得比四月天还快。

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蓝色眼睛也亮亮的。“要不……等我长大有出息了,把屋子里边儿都修好,再把你接进来吧?到时候我们在一块儿,天天有饼吃。”

巴小壮迷糊着,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可又觉得这主意没啥大错,就乐呵呵点头,脸上的笑容灿烂无边。“成,哥听你的。”

 

罗大盾的一段回忆终了,身边依旧是黑洞洞的山体窟窿、冷津津的地下水,他还是困在火车道的岩洞里,寸步难行。

唯一不同的是,珍妮花的表情很难形容。谁让罗大盾忆苦思甜的同时面露春风拂面的荡漾笑容,这和背诵党章的时候说好的不一样啊。

就在这时,密不透风的石墙像麻将牌一样松动了几处,几颗棱角分明的小石子在他们脚边滚来滚去。随着一根针般细的白光照进来,更有细微的一阵凉风,冷飕飕地在风洞里吹哨儿。

“有人不!有人不?”一个底气洪亮的男人在外头喊,声音被山洞挤压再挤进来,仿佛换了个频率,这声音忽近忽远,好不真实。

“是索大哥!”罗大盾脸色一喜,狗子爬似的朝着光源过去。

“有人有人!快来救人!”珍妮花听够了罗氏一百种秀恩爱的回忆故事,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又一次占领了大脑。

“别……里面……听着……”声音混着碎泥,断断续续,“别乱动……要……别……这里要塌了!”



真的对不住大家,最近出差忙得黑白颠倒,这几天会慢慢恢复更新频率的!还有一个事儿,就是打算写点儿原耽啥的,正在筹备,但是没有出坑啊,盾冬一万年什么的!不会坑!放心!!!

打算写个古风重生的宫斗文,小太监受什么的,从山海经一下转战残疾人范畴了……如果真写了……希望米娜桑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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